“你应该知道,有些东西,不可能有证据。有时候,你明知一个人罪恶滔天,但法庭上也可以做无罪辩护。谁主张,谁举证。所以,懂得沉默,方为上策。”欧永生低沉着声音道。
说罢,他看向陈铃晟,将手中的塑料瓶递还回去。
陈铃晟拧紧瓶盖口,似乎想说什麽,最终又全部咽了回去。
“我先走了。”陈铃晟转身离开。
欧永生看着对方的背影,後颈处绷直到起筋的肌肉,说明对方并不同所表现般听不懂。
欧永生将手伸到洗手池下,粘稠的糖浆被水流冲击,顺着指缝流走。
他没晕倒,也不可能真的喝陈铃晟的药。他假装入喉,又借着角度将糖浆吐进掌心。
当然,吐出的同一时刻,他还将一小管粉末,倒进了塑料瓶中。
欧永生清洗完手掌,对着镜子打量嘴唇四周的胡渣。
懂得沉默,方为上策。但能让知情人彻底沉默,才是上上策。
这个道理,陈铃晟懂,他也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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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昨日的骤雨终于结束,但窗玻璃上依旧是未蒸发的水痕,也不知道是昨日大雨的残留,还是今晨凝结的水珠。
一个小时前,欧永生就已经保持此刻的姿势,看着玻璃发呆。
他第十一次低头,查看腕表上的时间。石英指针每跳动一格,他便感觉心率又往上窜了几下,拉动心跳的不是时间,而是某种期待。
然而直到服务员送来早餐,房间外都悄无声息。
欧永生本想询问服务员其他房间是否正常,最後又硬生生压下来。
‘不应该啊。’欧永生心道。
他心不在焉地搅拌咖啡,银匙和瓷杯发出一阵叮叮当当地响声。
他记得,陈铃晟因为肝病,一直有早餐前空腹服用乳果糖的习惯。
莫非他的习惯改了?
还是他今天恰好忘记了?
亦或者,他察觉出昨天还回去的药瓶有问题?
欧永生胡思乱想许久,桌上的早餐分毫未动。
直到走廊外传来喧嚣声,他的手一抖,手中的银匙像失控的跷跷板,带出的咖啡在袖口留下一片褐色污渍。
‘成了?’欧永生心中欢喜道。
他控住住脸上的笑意,板着脸开门,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然而他所期待的事情并未发生。走廊的嘈杂仅仅是因为节目继续录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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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永生强打起精神混在人群中,冷漠地看着衆人努力寻找线索,互相套话,积极完成任务。
然而很快,他发现了一件令自己心跳加速的事情。
陈铃晟没有出现。
一早到现在,换了几次场地,他都未看陈铃晟的身影。
欧永生假意询问一圈,都无人知晓陈铃晟动向。
欧永生心底冒出一个想法,他隐隐有些紧张,但更多是兴奋。
酒店的廊道在白天也见不到阳光,顶灯和射灯都亮着,为地毯染上一层橘黄,人走在上面,如同踩在粘稠的糖浆上。
然而欧永生脚步轻盈,轻盈得像他此刻的心情。
陈铃晟的房门紧锁。
欧永生敲了几下,没有回应,屋内没有响动。
欧永生正要尝试是否可以破门而入,身後忽然传来声音。
“欧老板?你在做什麽呢?”
欧永生回头,是师久。
对方一身素白的衬衫,灰白宽松的阔腿裤,配上一张清秀漂亮的脸,既兼具男大的青春与纯净,又有几分娱乐圈明星的外形资质,当个记者着实浪费了。
欧永生半眯起眼,与师久对视。
师久的双眸沉静如水,读不出丝毫情绪。欧永生本想窥探分毫,十秒後便选择放弃。
师久在这场游戏中,到底是什麽角色?
他知道自己进过监控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