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做点什麽,来平复心中那依旧暗流涌动的情愫。
蘸了墨,笔尖悬在纸上,却久久未能落下。
写什麽?脑中竟是一片空白。目光,再一次不受控制地,落回到季萧玉身上。那专注的侧影,挺直的脊梁,握着朱笔的修长手指…
昨夜,那个吻真的是个梦吗?
季萧玉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道目光。
他擡起头,正好对上了裴弦来不及躲闪带着一丝茫然和探究的眼神。
“怎麽了?”季萧玉问,语气平淡,视线却没离开奏折。
裴弦没像往常那样立刻低头。
他反而擡起眼,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直直落在季萧玉专注的侧脸上。
他指尖轻轻点了点白纸,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声音不高却清晰
“殿下,昨夜…我做了一个挺有意思的梦。”他故意停下,等着季萧玉反应。
季萧玉握笔的手微不可察地一停。他终于擡眼,看向裴弦,放下笔,身体向後靠进椅背,眼神沉静却专注。
“什麽梦?”
裴弦迎着他的目光,笑意加深了些,慢条斯理地说:“梦里啊…有人趁我睡着,偷亲了我。”
他说得轻松,眼神却像鈎子一样,紧紧缠着季萧玉。
书房里只有炉火的噼啪声。
裴弦敏锐地捕捉到季萧玉搭在桌沿的手指,极细微地蜷缩了一下。
季萧玉沉默片刻,声音听不出波澜:“梦而已。”
他移开视线,伸手去端茶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你昨天受了刺激,乱做梦也正常。”他摩挲着杯壁,不再看裴弦。
裴弦轻笑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带着十足的蛊惑。
他微微倾身向前一点,目光灼灼地盯着季萧玉刻意避开的侧脸和那只紧握茶杯的手,声音放得又低又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满意地看着季萧玉的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才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吐出那句直白到近乎放肆的话:
“所以…殿下这是在暗示我…我每天都在肖想和殿下…卿卿我我?是吗?”
哐当!
季萧玉手中的茶杯应声砸落,滚烫的茶水泼洒,瞬间污了奏章和他的袖口。
季萧玉猛地转过头,那张脸上的镇定彻底崩塌,还有一丝被那赤裸话语击中的失措,全都暴露无遗。
他死死盯着裴弦,那双总是掌控一切的眼睛里,此刻只映着裴弦那张带着笃定挑衅和极致魅惑笑意的脸。
死寂。
唯有茶水滴落的声音敲打着神经。
茶水在檀木案几上蜿蜒流淌,季萧玉的指尖微微一动,却终究没去管那片狼藉。
他垂下眼睫,浓密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唯有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泄露了一丝动摇。
“。。。。。。胡闹。”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比往常低了几分,像是刻意压着什麽。
裴弦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更深。
他忽然伸手,用袖角轻轻按在季萧玉被浸湿的衣袖上。
"殿下你装的真的很假。"他声音温软,动作却不容拒绝地执起那只手
季萧玉浑身一僵。
那只常年执笔的手此刻被裴弦妥帖地捧在掌心,指尖相触的地方像是燃起一簇火。
他想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竟然贪恋这点温度。
“。。。。。。你今日话很多,谁教你的?”他偏过头,声音闷闷的。
裴弦低笑一声,忽然凑近。
“无师自通,殿下要不要。。。。。。”
话未说完,整个人突然被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季萧玉的披风裹挟着清冷的松木香将他严严实实笼罩,耳边传来某人强作镇定却微微发颤的声音
“。。。。。。闭嘴。”
裴弦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得逞般地弯起眼睛,乖顺地把脸埋进对方肩窝,声音闷在衣料里显得格外柔软:“好,都听殿下的。”
——反正该确认的,都已经确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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