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痒。”池溪南身体下意识往前缩,程煦安牢牢钳制住他,环住他的脖颈往後带,池溪南就顺势躺入他怀里,闭上眼睛说:“我要睡午觉了,你不要打扰我。”
程煦安说:“好啊,睡吧,我看着你睡。”
池溪南翻身正脸靠近程煦安的肚子,吞吐的呼吸程煦安都能清楚感知到,外面的绵绵细雨不知何时才会停。池溪南就这样枕他腿上,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二十二岁那年,母亲因突发脑溢血骤然去世,至此池溪南在这个美好的世界上再无可依赖的亲人。
二十三岁的某天清晨,池溪南背着画板前往栎城茶山写生,清晨茶山的氧气无限好。薄雾裹着朝阳金光照亮大半茶树,嫩绿的茶芽再清风中轻轻摇曳,晶莹露珠悬挂芽尖,池溪南手拿画笔,心情还算沉静。
一幅画毕,池溪南放下笔刷,擡手捶了捶发酸的肩颈,起身沿着茶床小路散了会步。清雅茶香包裹的山间,能给人一种真真切切活着的感觉,吞吐的清新空气,无人打扰的安静,是池溪南喜欢的舒适空间。
他闭眼,突然手腕被人攥住,他也被身後一股力连带着撞进一个温热的怀里,鼻尖撞得生疼的同时淡淡的茉莉清香也窜入鼻息。
头顶响起低沉又不耐烦的声音:“你瞎啊,看不到前面是悬崖?”
池溪南像受惊的猫,忙退开他的怀抱,头不擡就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没注意,谢谢你。”
陌生男人瞥了眼他被雾气润湿的发丝,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语气不善提醒道:“自己注意点,这种地方要是摔下去,尸骨长花了都不会有人发现。”
池溪南看了眼因为用力拉扯泛红的手腕,轻声回答:“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程煦安淡淡“嗯”了一声:“走吧,下山。”
“嗯?噢,好。”
他没说要下山啊,但还是乖乖跟在陌生男人身後走,路过刚刚作画的凉亭,身前人停下脚步,偏头朝画板擡了擡下巴,问:“这是你的?”
池溪南擡头,看了眼画板点头“嗯”了一声,他快步上前查看画板上的颜料还没干,现在搬动画面很容易脏,于是他回头朝陌生男人道:“不好意思,我的画颜料还未干,你先走吧,刚刚谢谢你。”
程煦安看了他两秒,须臾,默默偏头移开视线。
“没事,一起吧,你一个人也无聊,正好我没事,陪你一起等。”
池溪南想拒绝,可陌生男人已经就着他身边的凉亭椅坐了下来。
池溪南不太会聊天,可程煦安却很健谈。
陌生男生说:“我叫程煦安,你叫什麽?”
池溪南垂头回答:“池溪南。”
“那三个字?”
“池塘的池,溪水的溪,南北的南。”
程煦安笑了:“那我们还挺有缘分。”
糊里糊涂的一句话,池溪南擡头,疑惑道:“什麽有缘分?”
“名字啊!你名里有南,我来自北方,沉沉一线穿南北,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
程煦安双手垫在後脑勺下,脊背倚在凉亭圆柱形木桩上,一阵微风袭来,他就见池溪南笑了笑。
那是一种怎样的笑呢?程煦安此刻无法形容,他也是直到很久很久以後的某天午後,再见到池溪南站在阳光下冲他笑,他才惊觉意识到这是一种怎样的笑,一眼万年,命中注定,而他注定会沉溺在这清冷而疏离的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