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油果不杀人事件
以为彼此的生命很重了,可是托起来却很轻很轻。像是托盘上的牛油果。她们永远不会触碰与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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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即兴约两人出来看电影。特蕾西娅正好在外面,帮带了三杯奶茶。其实因为特价买了四杯,一杯偷偷在路上随机送掉了。意外收到奶茶的路人感谢了她,听说她要去看电影,塞了她两张爆米花票。等到特蕾西娅把这件事笑眯眯地告诉博士与凯尔希,她们已经坐在了漆黑一片的电影院里听着刚开头丶甚至不算是开头的广告歌。
博士不吃爆米花,因此不做评价;凯尔希则说:还不错。声线平静,可能相信了,也可能没相信。但两人都习惯了特蕾西娅身上会发生各种各样巧合的事情,好像全天下的祝福都会在萨卡兹身上灵验,是正常的。唯身边人许的例外。
可惜,现今的泰拉的确不太正常。比如,大街小巷死一个人被习以为然,而在电影院里死掉人就显得很不尊重。不被尊重的首先是沉浸在另一个故事里的观衆,被迫要被叫停,投身那讨厌又连续的真实。博士念出屏幕上的台词:“这是不可避免的。”凯尔希冷静地用台词驳斥,两人稍微擡杠了会。她们在这个方面的默契就如同木偶戏幕後用棍棒打来打去的工作人员。
特蕾西娅微微擡头,不做裁判丶且比这两位都关心现实。她利落地了解好情况,摸了摸坐在後头所以幸运没有被血渍溅到的脸,说:“唉。”又说,“没有不可避免的事啊。”
电影还在放,可能是工作人员顾不着手上的投影仪,意外事故就全都一窝蜂跑进来,只有救援信号被隔绝在红色的大门外。而大门内,本黑漆漆,实质也黑漆漆,但应影片人物密集程度,空间就反复亮起来,直到能看清一个人哭泣的脸。那个来不及发出尖叫的人好像已经死掉了,但又没完全死掉,不过足以判断状况——凶手手握凶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在冲动下捅了一刀後像是被害者一样地应激性又捅了一刀。现在似乎恢复过来,正浑身颤抖地哭泣,抱着脑袋的姿势像抱着胃袋和整个世界。
这样的情况根本没办法看下去电影。凶手旁边,肠子等等都流出来的受害者咽了气,但仿佛仍旧有不知名的生物在上面踱步,发出被踩到的痛苦水声。那尖叫在第一次发出时就被阻断,如砸下来的陨石因为不知名的魔法消失。红色大门外传来陆陆续续的跑动声,辱骂声和阻拦声,好像外面发生的比里面更可怕一般。凯尔希不适地皱眉,菲林的鼻子已经闻到弥漫的血腥味。博士拉了拉自己的袖口,在屏幕闪动的时候和特蕾西娅对话。特蕾西娅再次叹了口气,深深地,深深地。
死人怎麽可以熟视无睹呢?萨卡兹在回去的路上沮丧地说。红色大门冲开的一瞬间,影片终于停掉。这次的影片内容只放到一半,在那个人说“爱”的时候停住。而凶手也是这麽说的:“我是那麽爱着他啊……”
所以杀了他。
所以忍无可忍。
所以愤怒到失去理智。
不不,这些都不是原因。博士敏锐察觉到什麽,却只说道:“因为生命不被重视。”
“你只是换了个主语而已。”凯尔希戳穿博士的话像利落地戳开奶茶孔。她看向萨卡兹,放缓了脚步,“我无法解释原因。但现在就是这样的世界,特蕾西娅,太为这些难过反而会毁掉自己。我不是阻止什麽。”
“我知道,但,”萨卡兹说,“我的意思是……”
她顿了顿,瞧见旁边寡言的学者此刻停下了脚步,低头看风吹过来的电影海报。她们都看着那张轻飘飘的纸,纸贴着粗糙的水泥地,像是脖颈靠在混杂的沙砾上。再然後,又飘走了。
“下次再来看完吧。”博士喃喃说。
凯尔希看了她一眼,默认地点头。
“我的意思是……”萨卡兹擡头,继续道,“这是一种疾病。你们没发现吗?也许是得病的人太多了。”
这是一个新颖的看法。总之,菲林想了想,说:“等回去再说吧。”
这个“再”,指的是利用多出来的时间,她们开始制作研究报告:特蕾西娅制定了一系列调查问卷;博士调动了自己的人脉资源,翻找出了隐秘的案件报告供参考调研;凯尔希查阅学术资料,终于照出一个很久以前的相似调查案例,名为《泰拉人文考》。她们做了很多努力,终于把这些投稿到杂志的那天,去看了第二次电影。
“之前那场没有场次了。”博士提醒道,“你们要看可以网盘见。”
凯尔希无所谓,说:“还好吧……这次是什麽电影?”
特蕾西娅就很高兴地说:“我推荐的!看名字和简介不错。”
“《牛油果杀人事件》。”凯尔希读出票名,菲林眼神锐利,倒是很有一副侦探样子,“……谁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博士很快说:“好吧,其实是我推荐给特蕾西娅的。”
“但很有趣,所以我投了赞成票。”萨卡兹说,“凯尔希,看看怎麽样啦。”
“好吧。”菲林只能点头。票都已经买好了,不去看就是浪费钱。她们再次坐进黑漆漆的电影院内。特蕾西娅曾经描述这样的封闭容器,类似“你知道它终有一天会盛满所有能拥有的情绪,犹如充满电的长方柱状台灯”等等的话。这些话有些灵验了,有些即将灵验。这次看得很顺利,侦探电影导演和编剧共同构思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内容很有趣与精巧,就是男女主角很难看到正脸。与人群走出房间,推开那扇红色大门,把票根扔到右侧的不锈钢垃圾桶里後,特蕾西娅建议去吃顿饭。
她们在附近商场走走停停,期间听见广播正在插播今日新闻,一连串的名字砸得人喘不过气。三人不知不觉将话题还是聊到今天投稿的文章,博士以“只要等结果就好了”结束话题。三人默契地东张西望,特蕾西娅指着一家店:“要不我们吃这个?”
只要不是超级难吃的,这样的提议基本上都会全票通过。奶油浓汤端上桌时,打扮清爽的服务生与她们微笑:“今天菜单上有特供牛油果套餐优惠哦。”
三人对视了一眼(使用了很复杂但很精巧的对视方式),道:“好啊,请也来一份吧。”
这个世界上的巧合都不是无疾而终的。正如同小说里所编写,在日常片段内放出的一丢丢端倪基本都会成为今後出现的主叙事。生活里这些也是存在的,只是很少有人发现。发现的人,基本上会学会这样一套原则:有时候顺其自然和敏锐观察与贯彻可以抵挡一切。当然,也有人认为这是一套清新脱俗的自我逃避原则,只是因为将“幸存者过滤”定理糅杂缝纫进去所以看上去有那麽一点点道理,实则只是瞎扯。
她们安静地分食完牛油果,结账时被塞了一罐品牌奶昔。走出门外已是晚餐稍後的时间段。“今天感觉街上很安静。”特蕾西娅说。
博士正在折小票玩,她学过一点点手工,但都是为了教小孩子。凯尔希看了两人一眼,靠近她的玻璃橱窗内的人影均各有各的思考,她点开手机。
另外两人立刻像是围绕一根萝卜地也探头了过来:“《论:巴别塔》丶《杀死真相的真相》丶《迷失的泰拉:我们真的失去了什麽》……凯尔希,你的推送好怪。”
此刻凯尔希的表情大意为“‘大数据智能与个人信息检索能代表一种性格趋向’此类观点是不容置疑的僞命题”。特蕾西娅解围说:“点开这个巴别塔看看?”
“其他的推送我不知道,推送《杀死真相的真相》这篇硬科普的软文一定是因为凯尔希你也读过《牛油果杀人事件》。”博士笃定说,越说越偏,“前几日,我的学弟用这部影片做了大数据信息推导,正好搜索出一条完整的信息链。”
凯尔希:“……”
博士趁机:“谢谢你真诚的默认。”
凯尔希:“……”
“唔,”特蕾西娅指了指屏幕——相互对视谁先移开就输了的游戏终于停止——屏幕上的信息叙述堪称春秋写法的典范,最值得注意的只有末尾提到的引用数据库地址:泰拉死亡研究协会,“我只知道现在有泰拉生命协会。”
“这种事总是会发生的。”博士说,大概是指模仿作案或跟风组建组织团体。
凯尔希别过头说:“你点开地址说不准是广告插入。”
“可能还会有机器人偷你密码转走龙门币。”博士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