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殿下……我什麽也没有看见。
篝火背後,医帐里忙碌不停。紧张但有条不紊,巴别塔已经训练有素,斥候传来讯息,博士获得了毋容置疑的胜利。
凯停了一瞬,继续自己的工作。
博没有原路线返回,而是率领一则轻军潜伏,预测线报抵达是後三日。而後三日,凯看到她是在自己的办公室。
你和特蕾西娅汇报完了?
信息三日前便到了。博说。两人面对面,门打开了。特走进来,说:晚上好。
晚上好,殿下。凯说。
辛苦了,两位。特说,不过,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们……
凯犹豫了一下:请说。
博说:我一个人也可以,特蕾西娅。凯尔希还有手术的排班。
凯说:……是的。
特说:那请和我来吧,博士。凯尔希,伤员就交给你了,不过,请记得休息。
凯说:好的。
博跟着特出去了,凯没有停留,取了办公室内自己管用的用具後也离开了。急救室的灯光亮起来,已经是夜晚,巴别塔并没有点亮全部的灯,外围沙地上篝火如星,却也是沙沙的糙糙的。她看了一眼,眼帘停留一抹橙黄色,才觉得不对劲。
特引导博来到她之前站立的地方。
博按着帽子,外面的风穿过嶙峋的石子与沙壁,略显强劲。地平线上夜幕成河,仿佛伸出手就能接到。而在河流的地下,并不干涸的地方露出暗的褐色,近处篝火就衬得鲜丽。
我们赌对了。博士说。
特蕾西娅说:嗯。
她们静静地看着,那条消失的山脉重新出现在眼前,新闻,七年前,七十年前,传说,七百年前,都一一出现。一零九二年,巴别塔看见了消失的火山。
不被看见的重新出现在面前,有什麽会改变吗?
凯匆匆赶来。
营地背面,橙色转去暗红,露出血液健康正常的颜色,而一瞬间,细小的矿石组成的偌大半岛又在中心消散。
真美丽。特向凯招了招手,说,又残酷。
博没有说话。
地平线在褐的暗色里融化分解,冰冷的温度张扬着冲刷天际,把蝎子一样的星星刮下来,特却以为那是一个拥抱。她脚尖掂了掂,好像就能近一些。
凯只说:别靠得太近。
这算天灾吗?特问。
博没有回答,好像在思考别的东西,和那次在病床上坐着一样。凯就走近几步去检查博的防护罩,面对萨卡兹的提问,菲林下意识想摇头,而半透明的材质上浮现她们的眼睛。她突然觉得自己不需要掌握答案。这是内战开始以来的头一回。菲林缓慢地松开手。
而特仍然看着天际,说:是这样啊。
医生终于擡头——目光正好与博士撞上。澄澄的,像是又重新开始了。眼睛,动作,理由。——开始。相比博士作为见证者的默然不语,後来的很久以後凯尔希才发觉,其实,三个人里面,萨卡兹也是不想得到这个回答的。她很多的话说出来只是为了让别人放心。
所以,那麽,後来的人们并不理解:她们所求的究竟是什麽呢?
博士碰了碰她的肩,特和她们站在一起,没被风沙吞噬的脚印串成简单的图形。
——那一端,烟长长的,好像一直蔓延到天上去。另一端,旗帜浮动似船只奔此而来。
是最後一组小队归来的标识。
“欢迎回到巴别塔。”她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