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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鸦(第1页)

涂鸦

“那块小小的缝隙,就是我对你的涂鸦。”

这是画家第三次画出燃烧的房子了,每一次的房屋平面布局丶空间组合都不太一样,但都只有一个横梁。什麽样的房子只有一个横梁?画家想。德国文学家歌德把建筑比喻为“凝固的音乐”,可她完全体会不到。画家想象了一会,思维里的横梁展现时像一座桥,却不是半月拱形,而是直立水上,反而如同一座塔。不过塔是千层饼,看上去只需要一个,却必须堆叠很多才能达到最完美的部分,就好比影子做成的戏剧与猴子捞的月亮,可惜最後的结局总是倾倒。

夕阳在窗台上散步,彷如懒懒的橘猫。

画家望着弯折的光线发呆。风吹过,猫毛很快顺成一条直线,她熟视无睹。眼前的颜色与画家常用的取色太过相似,滑稽地漫游着,山峦橙黄。吹去一长条的麦田簌簌锄出属于过去的季节,但画家对记忆不敏感。

可能是之前看到的,突然就想画下来了。

她试图为相似处做解释,也为熟悉找借口:毕竟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情;而执念和熟感也是很奇怪的。只可惜夕阳永远发生,燃烧却只有一次——说起来,没发生过所以对此表示不可思议,其实也是一种怪异的表现。但画家有位朋友,这位朋友好奇心很重,学编剧,却在实践课时问导演走位与分镜时迷上了摄影机,从此去穷游,寄给她很多张照片——有这一位朋友,画家不再认为什麽可能与不可能丶奇怪与不奇怪。那些和画笔一样,理应被使用,而不应该被称呼。被叫出名字的理应只是画作。

每夜流逝到头,画家就感到时间太迟。毕竟根本没来得及画完。时钟在她的地方似乎有些困惑,以不规则的方式转动,略带虚无主义,也可能同样是抽象派。画完草稿往往就停笔——蚊子顺着她的手脚去咬她,画家抖几下,从此穿很厚的衣服,喜欢透过窗户看路灯下的飞虫。而每夜九点,邻居沿着她常注视的路回来,她正好能看见。

拎着便利店袋子的打工人与画家不说好话,不过也算认识良久,姑且纳入交际圈内。平房可以看到彼此的窗台,于是又是睡不着丶画不出来丶叹息一天怎麽就这样结束的时刻,两人可以同一个打火机点火,就是动作有点危险。画家上次差点烧着了窗帘,灰烬涂成了一个很拙劣的笑脸。

玻璃映出的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五官与灵魂无关,可惜以貌取人是常态。画家把邻居纳入交际圈的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她喜欢对方的眼睛。铜的焰色反应是绿色,于是画家会取笑对方是不是总生锈丶窗户要关紧,否则被淋湿可是会发霉。

菲林通常会克制地丶凶狠地瞪她一眼。但也不反驳,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怪话丶烂话——反正她自己也相同。菲林已经不记得什麽时候画家成为了她的邻居,仿佛与此相接的记忆直接被偷走了一般,却没有违和感。她倒是记得自己什麽时候搬入这条街的:升职前的一个月。而画家取景就在这条街。

但她卖出去的几幅画都看上去与此无关。画家和编剧做朋友还是有原因的。最大的买家同她说,最欣赏她与衆不同的火苗。它与打火机孤零零丶有些自大的消遣的火,还有日暮流动丶嵌入眼睛内的火都不同。可凡物皆相似,似我者死,爱我者生。“相似的只有一点点。”因此这样的评论有点奇怪。那麽按逻辑思维讲,或许是买家读出了那份独一无二。

画家面对这些说法仅笑笑,不说自己想画的不是火焰,而是那个注定要变成灰烬的房子——在一切画像之中的背景的背景。

主要她看上去也不像是住在房子里的人。一年前出租给画家的房东将信半疑地签了合同,看到画家全身上下只拎了一个包,连行李箱都不用。车轮滚滚,不知从哪逃来。後来添置的家具:一个画架,几节书架,一个微波炉。装修简约。

画家喜欢看微波炉热牛奶时照的光,那和她在路灯下看到的漩涡一样。

“一种停滞的游离感。”画家对朋友说。

朋友很懂她:“我明白的,和旅行一样,没错吧?听你这麽说,我都有点後悔没有邀请你和我一起来了。”

或许画家的确也很适合旅游,但她笑着没应声。房子代表的是什麽呢?心理学丶人类学丶物质象征学和变态学各方向给出的解释都不同,生命学权威的医生前几日刚升职,从不对奇怪邻居的画作进行点评,令画家很是失望。“交友无益啊。”菲林很淡地看她一眼,调无糖的奶茶。画家仿佛其手里被剃下的奶油,遂改口,“但幸甚至哉呀。”

画房子画得腻了,她就去写生。街道建筑陈列在速写本上,“毕竟别忘记,伟大在缝隙之间,”她说着,很熟练,已经有了可以被记到传记里的台词,而写在剧本里也不错,“缝隙在你我之间。”

可惜她说的那些都很难找到,除了生活。生活很简单,尤其是画家的。首先她不缺钱,其次她没有更多的志向,开门关门是为了拿快递丶外卖和邮件,不是为了奔赴某地战场,不如隔壁医生落刀好说誓言。

画家的用处在于画作,承担创作的媒介,但很多时候主导权会转来转去,仿佛民主投票的轮流选举:画家主导时,灵感的火花栖息在画布上;画作主导时,灵感的火花就开始爆炸。

这很正常。画家安慰自己,在街上走来走去,像条不知足的火蜥蜴。街道的行人对这个重复十遍路径的人习以为常。人总是能习惯不应该习惯的事情,可能是因为无从改变。因此习惯或是一种妥协。怪癖无法改变成效,太阳无法改变自转,而画家开始画精细得不得了的模型书,赚了不少代画图纸钱,却还是弄不明白下笔的方式。于是她正式宣布:自己失去了绘画的本能。她不再是画家了。

门铃,叮咚叮咚响起。邻居难得休假,然被不可靠地摸透了休息表,于是不得不很不耐烦地开门,袖口还散发布丁的味道。她请画家喝下午茶——为了让对方闭嘴——但被打断。自称已不是画家的画家浑浑噩噩,稀稀拉拉拽着箱子,对菲林托付唯一衷情;邻居仔细观察:此人如一个狡猾的政治家,但是失业。

画家艾艾说:“送你了。”

菲林淡淡说:“怎麽了。”

画家眯眯眼,没有笑,笑不出来:“唉,画不出来啊。”

邻居倒了新的一壶茶,却去疲惫。连轴转手术後的她用左脑短暂思考,认为画家是陷入舒适怪圈:麦田怪圈之外的东西,不是为了求救,也并非表示新物种的産生,但也类似一种瓶颈。画家将脑袋歪了一点五度,表达自己的不理解。在听到新的科学研究证明前,她阐述前提:凯尔希医生,形而上的东西不可以解决长久的失恋——画家把此类称之为“失恋”,原话是:“没有什麽能够让我再恋爱了(因此失恋)。”

菲林有些难以忍受,开始用绿色的眼睛耐人寻味地逼迫画家继续坦白,最好把胆汁吐出来,这样病就不治而愈了。但她很快意识到画家与她的描述都并不可靠——一个已经失去自我的人,失恋的人,虽然有自救的意识(给邻居敲门并且带来一通麻烦),却着实全被武装地失落着:如奶酪接受了身上有很多孔。

换个方式思考可能是一种好的办法。菲林用右脑给出建议。画家虚心听讲。夕阳很亮,邻居却早就开了灯,拉上窗帘。那火烧云从缝隙里漏出来,粘在她们的指甲上,画家于是开小差。菲林的确擅长庖丁解牛,狠狠地说了她一顿,可惜她什麽也没听进去。晚上,画家与朋友久违聊天,苦恼甚多。朋友给她寄来了一份最新写的剧本:“说不定可以帮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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