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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羡出现（第1页）

林羡出现

郁燃走出观象大楼时，雨下得正大。

乌云压得很低，像一块没拉平整的幕布，雨线斜切，灯光在雨幕里碎成一团团毛茸茸的光斑。

他没带伞，背包顶在头上，帆布很快被水浸湿，颜色深得像夜色。

台阶最下面一级，有人先他一步停住脚步。

一双干净的白色板鞋，鞋尖被雨水溅湿，却仍旧白得晃眼。

顺着裤管往上看，是林羡。

他站在雨里，像一张被雨水故意柔焦的旧照片。

黑色长柄伞斜撑，伞骨有一根微微弯折，像电影里特意做旧的道具。

雨声太大，林羡开口时，声音几乎贴着郁燃的耳膜。

“又见面了，郁导。”

那声音带着一点点笑意，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哑，像夜间电台的DJ，把音量调到最低，却恰恰好让听的人心口发痒。

郁燃愣了半秒。

六年前，在电影学院小剧场後台，他曾把一把折叠伞塞进面前少年的怀里。

那天的雨比今天还大，少年穿着校服，额前的碎发贴在眉骨上，像一只被雨打湿的鹤。

伞是赠品，印着学校九十周年校庆的LOGO，伞柄内侧刻着“LX”两个字母。

郁燃没想到，那把伞会再次出现，更没想到，伞下的人如今成了三金影帝，微博粉丝八千万，票房号召力抵得上一支集团军。

林羡把伞往他那边侧了侧。

雨水顺着伞骨滑下来，落在他右肩，洇开一小片深色。

“上车？”

他朝不远处擡了擡下巴，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临时停靠点，尾灯在雨里像两颗暗红的星。

郁燃摇头：“我坐地铁。”

林羡笑，眼尾弯出细小的纹路，像被雨水晕开的墨。

“地铁口离这儿八百米，你确定要游过去？”

他说话的语气带着老友特有的熟稔，好像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六年的空白，好像郁燃昨天才在片场吼过他“情绪不对重来”。

可事实上，他们只在那部学生作品里合作过一次。

那次，林羡是临时被抓来顶替缺席男主的大一新生，郁燃是苛刻到近乎变态的学生导演。

一场雨戏，NG了二十七次，最後一次，林羡在雨里冻得发抖，却笑着说：“再来。”

那天收工後，郁燃把唯一一件干外套扔给他，说：“欠你一场好戏。”

後来，戏得奖了，人却散了。

郁燃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交集。

雨水顺着郁燃的发梢往下滴，滑过睫毛，视线短暂模糊。

林羡突然伸手，指尖在他眼尾轻轻一抹，像替他把雨水拈走，又像不经意地试探温度。

“别感冒了。”

他说完，先一步走下台阶，伞面微微後倾，恰好罩住郁燃头顶。

雨点砸在伞布上，噼啪作响，像无数细小的鼓点。

郁燃没再拒绝，跟着他上了商务车。

车厢里干燥温暖，带着淡淡的雪松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