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烟灰
庆功宴散场後,北城最高的48层露台只剩一盏壁灯。
灯罩是磨砂玻璃,光像被稀释的牛奶,
铺在地板上,也铺在江聿丞的侧脸。
他靠在栏杆边,指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
烟身在指缝间来回转动,像一段被反复倒带的胶片。
风从江面吹来,带着潮湿的咸味,
把烟头的纸卷吹得微微颤动,却始终没有火星。
郁燃推开通往露台的玻璃门,
鞋底在地面擦出极轻的“吱啦”声,
像一把剪刀剪开深夜的静音轨道。
露台边缘有一条窄窄的排水沟,
沟里积着庆功宴上飘下来的香槟泡沫,
在风里泛起细小的白沫,像一场微型海啸。
江聿丞把烟叼在唇间,
单手挡着风,
另一只手“啪嗒”一声按下打火机。
火苗窜起,映出他睫毛下的阴影,
也映出郁燃站在门边的剪影。
烟点着了,
第一口吸得很深,
烟灰在风里碎成银屑,
落在排水沟,被泡沫吞没。
郁燃走近两步,
把手里的一罐冰啤酒递过去,
罐身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
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深色。
江聿丞接过啤酒,
指尖碰到郁燃的指节,
温度36。8℃,
像一场迟到的拥抱。
烟抽到三分之一,
江聿丞把烟灰弹进排水沟,
灰烬在泡沫上浮动,
像一片不肯沉没的旧胶片。
他侧头看郁燃,
声音低得只能被风听见:
“庆功宴结束,
协议到期,
接下来是什麽?”
郁燃把啤酒罐贴在唇边,
没喝,只是用牙齿轻轻磕着罐口,
发出细碎的声响:
“接下来是馀生。”
江聿丞笑了一下,
笑意被风吹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