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六十六章深红的齿印
将军府後院,客房。
“……筠筠,今夜好好歇息,什麽都不必想。万事有舅舅在,不怕。”姜琰指挥着几个丫鬟将温水和棉巾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又从怀中取出一瓶止血散递了过去。
那队贺家军已经被他毫不客气地拦在了城门外,明日他会亲自率一队龙虎。骑,将这群不知好歹的东西赶走。
尤其是那个贺寒山——
竟敢伤他的外甥女,既然已经瞎了一只眼,那麽另一只眼睛,也没什麽留着的必要了。
薛筠意嗯了声,静静地打量着面前健硕高大的男人。
舅舅瘦了,也憔悴了许多。漠北的风沙在昔日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青年将军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粗糙的沟壑。可薛筠意知道,t他还是小时候那个会让她骑在脖子上一整天也不会喊累的舅舅。
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却是相顾无言,她知道舅舅此时的心情并不好受。
方才进门时,她哭得厉害。一路的辛苦,在见到舅舅的那一刻再难压抑,无法控制地涌上心头,她哭着对舅舅说了许多事,几乎是语无伦次,不成字句。
薛筠意默了片刻,从包袱里取出一只有些陈旧的妆奁,递到姜琰手边。
“这是母後的遗物……舅舅收着罢。”
姜琰眼眸暗了暗,指甲用力嵌进掌心,他强忍着眼眶里的湿意,没在外甥女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早些安歇。有什麽话,明日起来再说。”他温声道,而後便大步踏出了房门。
薛筠意何尝不是在强撑着。房门一关上,她便无力地瘫软在了邬琅怀里,腿上有如针扎,细密的痛楚自骨髓深处蔓延开来,折磨得她冷汗淋漓。
邬琅急忙拿过床上的软枕让她倚着,墨楹担心地递了湿帕子来,他一面小心替她擦拭着脸上的血,一面轻声安抚,“您坚持下,熬过今夜就好了……”
“墨楹,你下去歇着吧。我这里有阿琅照看,不会有事的。”薛筠意闭着眼,虚弱地吩咐道。
墨楹犹豫再三,还是听命退下了,一来,邬琅做起照顾人的活儿来要比她仔细得多,她留下来也帮不上什麽忙,二来这一路上她也着实累得够呛,得好好补些觉,之後才有力气干活。
墨楹一走,邬琅便去闩上了门,利落地脱了上衣,主动跪上了床榻。
“主人,您若实在疼得厉害,就咬奴吧,这样,或许能让您舒服些。”
少年将一对纤白的腕子递到她面前,连带着那截紧实的小臂,无声地平举着。他低着头,虔诚地等待着能被当作一件用来发泄的工具使用,他不能替主人承受疼痛,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替她分担一二。
薛筠意咬牙忍了许久,身侧的床褥几乎都要被她抓破了,她终于熬不住,张口咬住了少年的手臂。
“唔……”
少年低低闷哼一声,却努力咬紧了唇瓣,没再泄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任由冷白的肌肤上透出深红的齿印。小臂发着颤,他主动往前靠了靠,一面忍着疼,一面小心翼翼地问,“主人可有觉得好些?”
薛筠意实在是疼得狠了,意识都有些模糊不清,脸上潮湿一片,分不清是汗珠还是眼泪,她用力咬着那温热的软肉,直至唇齿间尝到血的腥甜。
“阿琅,我好累。”
她含糊不清地呓语,浓长的羽睫疲惫地垂着,邬琅心头颤了颤,笨拙地安慰道:“您睡一觉,明日,明日就会好的……奴给您按按腿好不好?您哪里疼,告诉奴……”
他挪膝过去,试探着为她揉按起来,却无意瞥见她雪白的罗袜染上了一点红,许是方才在将军府门口跌倒时不小心磕伤了脚趾。
邬琅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小心翼翼地替她除去了罗袜,果然见她的脚趾头磕出了一块青紫,正缓缓往外渗着血。
白皙的玉足捧在他的掌心,少年喉间滚了滚,鬼使神差般俯下身去,用柔软的唇瓣,拭净了上头的血污。
唔……
甜的。
他舔了下唇,心忽然跳得很快,他还在回味着唇齿间的甘甜,就听薛筠意轻声嘟囔了句:“阿琅,疼。”
邬琅连忙收敛心神,继续为她按摩起腿上的xue位,趁薛筠意不注意,他悄悄扇了自己两巴掌,作为他刚才分神的惩罚。
真是不懂事的小狗。
主人都疼成这样了,他竟然还想着那等不要脸之事,更何况主人并未允许他那样做……
邬琅脸上泛起了羞耻的红,他低下头,专注地服侍着,白皙的小臂上,醒目的齿痕渗出漂亮的血珠,随着他揉按的动作轻轻颤抖。
——那是主人赏赐的印记,小狗的勋章。
他私心想着,最好永远,永远不要痊愈。
*
夜色幽深,冷月高悬。
寂静前院里,高大的男人颓然倚坐在树边,抱着怀中的妆奁,久久地沉默着。
姜琰还记得,这只妆奁,是妹妹入宫前,母亲亲自为她挑的礼物。
母亲早在初到寒州的那一年便病逝了——
直至闭眼的前一刻,她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口中一遍遍地念着元若的名字。
他本以为这麽些年过去,姜家一直谨承皇命,安分守己,要不了多久,皇帝就会准允他们回京,与妹妹相见的。
他的外甥女,还不满二十岁啊。在他眼里,她还是个小姑娘,却拖着一双被人设计弄残了的腿,历尽千辛万苦来到寒州,只为亲口告诉他皇後的死讯。
若非如此,姜家至今还被那狗皇帝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