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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凤洲到祠堂时,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
他本就有些着风寒,再加上失血过多,虽是夏季,浑身发冷。
春明瞧着额头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一张脸惨白,毫无血色,想要去请云晴来为他治伤,却被许凤洲拦住。
他哑声道:“回去拿两套衣裳,就说我这几日忙,不回来住。不许告诉她今日之事。”
春明不明白公子为何要如此做。
这些时日,公子有多痛苦,他都看在眼里。
他忍不住劝道:“其实,让云姨娘知晓,未必是坏事。也许就心软了呢。”
许凤洲摇摇头。
他一个男人,应该成为她的庇护,而不是叫她反过来担心自己。
更何况,八字还未一瞥,他想要等能够娶她时,亲口同她说。
春明叹了一口气,赶紧去办。
这会儿屋外的雨势渐大,快要将白天下成黑夜。
春明回到葳蕤轩时,身上衣裳都快湿透。
云晴听说他的来意,想起昨夜之事,以为许凤洲是在躲着自己。
毕竟自打两人回长安後,无论多晚许凤洲都会回来。
这样也好,免得两人都不自在。
她立刻回屋收拾两三套衣裳包好给春明,又见他身上衣裳都湿了,嘱咐,“最好,回去煮些,姜汤,免得,着风寒。”
春明听见这话,想起自家公子满脸是血的跪在祠堂里,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平心而论,她是个极善良的女子,对谁都很好,就连院子里的鸟儿受伤,都捡回来医治。
怎就不能对公子好些呢。
云晴见他好端端眼眶红了,吓了一跳,“你,怎麽了?”
春明揉揉眼睛,摇摇头,抱着衣裳撑伞冲进雨水里。
云晴觉得他有些奇怪。
这时屋子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云晴忙折返回去,从乳母手中接过小许韶,亲亲他白嫩的脸蛋,柔声道:“宝宝,不哭。”
乳母笑道:“大抵是想公子了。”
云晴闻言,向窗外看去。
屋外狂风呜呜作响,雨水劈里啪啦敲打着窗户。
看这情形,恐怕得好几日下。
一连三四日许凤洲都不曾归家。
那日的事情封锁得严实,云晴并不知晓许凤洲其实就被关在西园的祠堂里。
平日里他在,她甚少同他说话。眼下他不回来,她竟有些不习惯。
尤其是小许韶。
从前许凤洲每日傍晚下值回来,都会陪他玩一会儿。
这几日傍晚见不到人,他就开始哭闹,怎麽都哄不好。
乳母与小英不断地在她耳边念叨许凤洲,话里话外的意思希望她能够让春明带个口信,让许凤洲回来瞧瞧。
云晴不予理会,小许韶再哭闹时,她就抱着他在院中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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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许凤洲那日淋了雨,再加上失血过多,被关的第三日发起热来。
期间,许相爷去瞧了他一回,但他却不肯松口。
许相爷也被他气得痼疾发作,卧床不起。
赵姨娘瞧着这两父子就这麽僵持着也不是办法,这日一早命人送信给桃夭,希望她回来劝一劝。
桃夭没想到家里竟然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当夜便赶回家中探望父亲。
她一入内室,瞧见床上一脸病容的父亲,眼泪夺眶而出,忙疾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哽咽不止。
许相爷瞧着酷似亡妻的女儿,心有慰藉,一脸慈爱,“外头还下着雨,怎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