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天台他听见周见山的心脏透过脊背的砰……
小院没开灯,只有稀薄的月光照下来,落在铁梯扶手上。
陈诩站在漆黑的院子里。夏季天亮得早,他推测现在大概只有凌晨三四点。
大门没落锁,五分钟前陈诩轻声开门朝外看了眼,没人,老巷中只有昏黄的路灯。
正常,大半夜有人才奇怪,有鬼倒是正常。
他也没看见鬼。陈诩在门槛那站了会,微风吹在他脸上,巷中空空荡荡。现在人站在小院里,依旧有风往他脸上轻柔柔地拂。
月色挺好。陈诩有点想来根烟。
口袋摸了个空,才想起来晚上已扔进垃圾车的空烟盒。早知道出门前就应该先去趟小卖部。
四周寂静,他就这样站着。
不是,这就走了?
不让睡床生气了?
连声招呼都不打。什麽也没留下。
出来前他在出租屋大概看了几眼,茶几收拾得整齐,原先摆放电视机的木桌上正中那块黑色痕迹消失了。
不知道什麽时候哑巴已将浮灰擦去。哑巴好像总是有很多事做,陈诩窝在沙发里吹电风扇时,周见山总是忙碌着。
用来写字的小本子装走了。那麽厚厚的一个,看上去能用很久。
原本以为会写“谢谢”这种老套的字,留在家里的哪个角落。结果屁也没有。
周见山会突然离去这件事让陈诩略感意外。哑巴可以昨天走,可以今天下午走。
但却是在今天晚上走。
不过这份突然离去带给他的意外并不算多。如果说人类其实也是一棵树,有树枝干繁茂,与世界有许许多多的连接。
那麽便会有树枝干稀疏,甚至独有一根树桩。这样的树也同所有的树一样站在阳光下,根须密密地踩在泥土里。
陈诩是这样的树,周见山或许也是。
在很多时候陈诩将根茎从泥里挣出去,做一只蒲公英,泥土噼里啪啦在空中溅落,这是他将要飘到四面八方的信号。
所以周见山会选择做一只蒲公英,陈诩并不奇怪。
这会儿并不似白天那样全然没有出口的闷热,风在夜里要大方些。
他站在安静的风里,脸上并没有什麽表情。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麽,大脑空空的,可能也是酒还没醒。
挺好的,陈诩想。床又是他一个人的了,衣服也不用再分享,屋里不会有人转来转去地眼烦。
不用跟谁産生连接,陈诩又可以只做一棵树桩,只做自由的看客了。
他不困,大概是残存在血液里的酒精作祟,或者也有其他的。
说不清楚。
陈诩在院里叉腰站了会,把门锁好後转身。
这自然风确实比电风扇吹出来的风要舒服,就是有蚊子。陈诩好像很容易招蚊子,小时候就是,经常身上被咬出几个大红包。
他在胳膊上拍死一只,劲使得大,手疼肉也疼。
拍完搓了搓。许久後,陈诩很轻地啧了声。
回去吧。
许丽丽大概在门前晒了东西,馀光里二楼有团黑影。他随意擡了下头,脚步突然停住。
陈诩维持擡头的姿势不动。数秒後,人往後轻轻退了步。
他眯了眯眼。
没看错。
天台那边上确实是道影子,并且不是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