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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灵犀妙算(第1页)

第6章灵犀妙算

顾栀听傅识同自己说了知县背後的贵人是谈晋後只是短暂地沉默了半晌,抿了抿唇,同傅识道了句谢,便不再多说,转而继续自己手里的事。

一副早就了然于胸的神态让傅识疑惑了片刻。

傅识是这几日都察院中少数几个还同他说话的人。都察院内其他与他品级相同的同僚,大多一改之前的熟悉热络,见到顾栀便绕道避开。他们知道顾栀曾参过邓惜一本,但又了解邓惜的为人:他虽看上去是个不学无术丶混吃等死的富家子,但气性好,为人仗义爽快不计较,和傅大人又是至交好友,有事无事也常来都察院找傅识吃酒,断不会因为傅识手底下一个小御史而翻脸生气,况且傅识很快把顾栀那一本拦了下来,这事最後不了了之,邓惜还当真认真地当了几日南城指挥使。

可是如今这位不一样,他们都知道,万一这眼高于顶的区区知县真将谈晋拉来作为依仗,所有和顾栀亲近的人日後势必都会招来祸患。傅识作为上官,又极少能来找顾栀,就算他还能为顾栀说上话,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因此与都察院内四处交谈走动的热闹不同,顾御史近日桌前,总是冷清异常,偏偏他又坐在房中角落,当真有些“偏安一隅”的孤独和茍且。

他倒也乐得清静,与其他人客气地保持距离,每日按时应卯,坐在桌前看一天的公文,到点了再独自下值,连话都很少说。

傅识和邓惜说起近来顾栀的“愁”,但顾栀本人可能不一定如此感同身受。

他不是个做事冲动的人,顾栀明白,如果只靠一腔无知的热血往前莽去,自己若哪天在风雨诡谲的官场中摔得粉身碎骨,都不一定查得清幕後那双把自己推向深渊的手。所以当时他听完霍引的诉苦,花了一月时间细细调查,才发现原来霍引并不是第一个让知县大肆索要“凉玉暖金”的新官。往前推去,若是最後能凑到这笔钱的苦主,自然可以待在官位上,後续尚且顺遂;若是那些姿态强硬,绝不屈服的,自然有的是整治的办法。

你不做冤大头,自然有人为了当官争先来做。

顾栀还查到,这位知县平日里也蛮横得很,还光明正大地直接将谈晋的名字挂在嘴边。妄称当今圣上都对谈晋尊敬非常。旁人起初只将他的话当做玩笑吹牛,可当他真叫几位不送孝敬的新官销声匿迹,又见他那在谈家当下人的表弟每每回乡都横行乡里,拿鼻孔看人,十分跋扈後,当地百姓也渐渐不敢再多言语了。

此後这人便称霸一方,借着个谈晋的名头在燕都郊外作威作福。

顾栀将调查的结果成本一册,又整理好了诸多材料证物作为附带,那日一上值,便往上递了去。

结果自然是石沉大海。本子甚至还没递到傅识跟前,就被看见里头有“谈晋”二字的上官拦了下来。而顾栀也因为递了这个本子,而被衆人“冷”到了现在。

就连前几日他再去找霍引关心近况,都被对方推说身体抱恙卧床不起,而被拒之门外。

再说回当下。

傅识见顾栀反应平淡,倒也不算意外,他只是关心道,“庭朗,若这本子当时递上去,真叫谈公看见了,你就不怕招来牢狱之灾?”

顾栀擡眼,手里翻动文书的动作却不停,“回大人,怕倒是不怕,在下巴不得他看见。”

“现下就你我二人,不是上官和下官,互相以表字称呼便可,”傅识挥了挥手,来了兴趣,对于顾栀的回答,他既感到意外,却又觉得情理之中,“你说巴不得,怎麽讲?”

他与顾栀此刻正在桌前对坐,二人远离人群,衆人近日来本就和顾栀保持三尺远的距离,见到作为上官的傅识,更是自觉自动地能躲就躲。尽管如此,傅识和顾栀仍是压低了声音交谈,傅识甚至不自觉地将身子前倾,饶有兴致地等待顾栀的回答。

“博闻高明,如何不知我所想?”顾栀面色淡淡,但是眼神温和,仿佛和傅识谈论的是些寻常轶事。

顾栀继续道,“谈晋虽是权宦,享受别人对他的前呼後拥,溜须拍马,但此人极聪明,也很谨慎,他知道自己手里握着的东西是谁给的,自然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分寸。所以他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借着他的名头在一方作威作福。”

傅识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顾栀继续道,“谈晋此人爱财,擢升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以来收受的孝敬不少,胃口也越养越大。但是他这人更爱权,所以,哪怕是作势,他也得作出个样子来。因此,他贪可以,但是倘若别人也贪,他势必会将其当做靶子,狠狠整治。如果我没记错,前一阵朝中下了一道旨意,正是要严查地方官员贪污之风。想必,这多半就是谈晋向陛下吹的耳旁风,一来,此举能挫一挫长期以来大小官员贪赃成性的不良之气,收缴财务充作国库,确实为良策;二来,更能让谈晋在陛下面前多赚一份‘忠臣’名声,使得朝中那些向来与他敌对的文官对他的声讨能暂时偃旗息鼓,让他日後能更加放开手脚。”

顾栀在纸上写下“借威”和“贪赃”两个词,再重重地画上圈,朝傅识笑到,“刚好,这知县两样都沾,如何能逃脱?”

傅识惊讶道,“神了神了,你和怀今,哦,就是邓惜,你二人说的如出一辙,几乎未差分毫!”

他这次来,原本是想将和邓惜商量的办法告诉顾栀,让他不必担心。没想到自己坐在顾栀对面,又将先前邓惜与自己说的话几乎原样又听了一遍。

邓惜和顾栀的分析大体相同,若要说哪处不一样,大概是邓惜直接把谈晋称作“老阉货”了。

“总归是有些不同的,”顾栀笑了笑,不过不是疏离的客气,似乎是想到什麽似的了然,“邓指挥使估计不会同在下一样,对‘立万岁’恭敬地直呼其名吧?”

他虽与邓惜相识日短,但早就从先前二人的相处中约莫清楚了这人不羁的脾性。

傅识倒吸一口凉气,“你不会就是邓惜易容坐在这儿诓我的吧?”

二人相视一笑,傅识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

“我今日来,原是想告诉你不必担心,我和怀今断不会坐视不理,定能帮你过了这一关。想不到,你顾庭朗心中早有计较,也许我与他的担忧都是多馀了。”傅识现下内心松快不少,和顾栀只当是在聊天闲谈,“那日我同怀今饮酒时和他说了你的事,邓指挥使的酒一下就醒了,我倒是从未见过他那般焦急,也真是让我开了眼。我还在想,先前你那一本,不会把他参出毛病来了吧?”

傅识说完倒也不觉得有异,倒是顾栀沉默了片刻,才起身朝傅识拱手,郑重道,“多谢博闻与……邓大人相助。”

他和傅识已算熟悉,但对于邓惜,若此刻和傅识一样突然直接称呼表字,总显得唐突了。

傅识忙起身让人坐下,随意道,“如今说帮忙也算不上,不过就是按照你和怀今的意思,真把本子往谈晋面前递的事,这事你交给我们来办,就不必过多操心了。你也不必同我们这麽客气。那日我在怀今面前叫了你的表字,还惹得他不高兴了。”

顾栀面露疑惑,傅识大笑着将那日邓惜带着几分醉意禁止傅识擅自称呼顾栀表字的事同他说了。

“他是……如何说的?”顾栀话语间竟有些急切想探究的意味和略有期待的表情,却又在极快间回复了往常神色。

“奇怪得很,好像我抢了他的东西似的。”傅识没注意,只略显无奈地摇摇头,笑叹着,而後又对顾栀说,“你和怀今也算是‘不参不相识’,我听岳伯说他带你回了邓宅,那以後便不必那麽生分了,你下次见到他,直接称他‘怀今’便可。这是熟悉的人才会这麽叫的。他若是听到你这麽称呼他,估计能痛饮三大杯玉逢春。”

顾栀笑了笑,点点头,嘴里喃喃两声“怀今”,算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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