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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涎香影（第1页）

龙涎香影

普陀寺的千年雪莲长在绝壁之上，裴照亲自攀崖采摘时，左臂的血洞被岩石磨裂，鲜血染红了半面山壁。苏妄在崖下看着那道染血的身影在云雾中攀爬，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们早已是生死相连的一体。

雪莲制成的药膏涂在後背时，苏妄疼得浑身颤抖，却死死咬着唇不肯出声。裴照坐在床边，笨拙地替她掖好被角，指尖沾着的雪莲汁液带着清冽的寒气，落在她裸露的肩颈上，激起一阵战栗。

“忍一忍。”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哑，“太医说，三日就能结痂。”

苏妄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声音闷在枕头上：“天文台的百姓安置好了吗？”

“嗯，你父亲派人接去了清玄观，那里有符咒护持，暂时安全。”裴照拿起桌边的“霜”字木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龙涎香痕迹，“我让暗卫去查了，这种龙涎香是西域贡品，每年只供皇室使用，寻常勋贵都难得一见。”

苏妄猛地回头，牵扯到後背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霜’是皇室中人？”

裴照将木牌放在她枕边，目光凝重：“可能性极大。影阁策划十年，从陈家灭门到七星献祭，步步都指向动摇国本，若没有皇室内部的人接应，绝不可能如此顺利。”

正说着，寺外传来马蹄声。暗卫翻身下马，手里捧着个密封的锦盒：“大人，大理寺送来的急件，是裴大人亲笔。”

裴照拆开锦盒，里面是半张被火熏过的纸条，上面只写着三个字：“三皇子”。

苏妄的脸色瞬间变了。三皇子赵珩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素有贤名，却在三年前忽然请辞藩王，闭门养病，此後再未公开露面。“怎麽会是他？”

“三年前陈家灭门案，负责督办的正是三皇子府的长史。”裴照的指尖捏着纸条，指节泛白，“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一个长史为何能调动锦衣卫参与办案，现在想来……”

“是三皇子在背後指使。”苏妄接过纸条，指尖抚过那三个字，“他闭门养病是假，暗中操控影阁才是真。裴衍说‘影阁不止一个阁主’，恐怕‘霜’就是三皇子的代号。”

普陀寺的钟声忽然响起，惊飞了檐下的白鸽。住持匆匆赶来，手里拿着封来自京城的密信：“裴大人，宫里来人了，说圣上病危，召裴卿即刻入宫。”

两人皆是一怔。圣上虽已年迈，却素来康健，怎麽会突然病危？

“是调虎离山。”裴照立刻反应过来，“三皇子想趁机支开我父亲，在京城动手脚。”他看向苏妄，眼神锐利如刀，“你留在这里养伤，我必须回去。”

“我跟你走。”苏妄掀开被子，不顾後背的疼痛，“现在不是分彼此的时候。三皇子敢动圣上，必然有更大的图谋，我们必须阻止他。”

裴照看着她眼底的执拗，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他找来住持，取了些普陀寺的护身符，仔细系在苏妄的手腕上：“这次，不许再替我挡灾。”

苏妄笑了笑，将那半枚青铜面具塞进他怀里：“你也一样。”

赶回京城时，暮色已沉。皇城四周加强了守卫，禁军往来巡逻，气氛肃杀得像是要下暴雨。裴府外停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车夫见了裴照，立刻掀帘——里面坐着的竟是大理寺的老狱卒，手里捧着个沾着血迹的布偶，正是杏花村哑姑摔碎的那个，上面绣着的“陈”字被人用朱砂描过，隐约显出个“赵”字。

“这是在沈砚牢房的墙缝里找到的。”老狱卒的声音发颤，“沈砚死前用指甲刻了这个，像是……像是三皇子的笔迹。”

布偶的肚子里藏着张字条，上面用朱砂写着：“七月初九，龙袍加身”。

“他要在初九登基。”裴照的瞳孔骤然收缩，“圣上病危是假，恐怕已经被他控制了。”

苏妄忽然想起什麽：“陈家世代行医，会不会……他们掌握了能控制人的药物？三皇子杀他们灭口，就是为了独占这种药。”

“极有可能。”裴照将字条收好，“我现在进宫见父亲，你去清玄观，让你父亲带着陈家幸存者躲起来，三皇子绝不会放过他们。”

两人在街角分手，苏妄看着裴照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的宫墙下，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握紧手腕上的护身符，转身往清玄观的方向走去，却没注意到身後跟着两道黑衣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