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脱还是我帮你?”程述白解开袖扣,腕骨在灯光下白得晃眼。
祁野挑衅地擡脚,湿漉漉的脚丫蹭过对方笔挺的西裤,“程总服务这麽周到?”
下一秒天旋地转,他被按进盛满热水的浴缸。程述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水珠顺着下颌线滴落,砸在祁野锁骨上,烫得他轻轻一颤。
“衣服。。。”祁野抓着浴缸边缘想站起来,浸水的衬衫彻底变成半透明,湿哒哒地贴在身上。程述白单膝跪在浴缸边沿,修长的手指一颗颗解开他的纽扣。
最後一件衣物被扔在瓷砖地上,祁野耳根红得要滴血。他伸手去拽程述白的皮带,却被捉住手腕按在头顶。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程述白的吻落在他的喉结,一路向下。祁野仰着头,看见天花板上镶嵌的星空灯在蒸汽中晕开模糊的光斑,像仲夏夜散落的萤火。
“别。。。”他弓起腰,手指插进程述白微湿的发间,“去床上。。。”
程述白擡起头,水珠顺着他的睫毛滚落。
他伸手关掉花洒,扯过浴巾将祁野裹住,打横抱起来时还在滴水。深灰色的丝质床单触感冰凉,祁野刚沾到床单就想逃,被掐着腰拖回来。
“跑什麽?”程述白咬他耳垂,呼吸滚烫。
祁野屈膝顶他,“。。。。。。谁跑了?我冷。。。”
程述白低笑,解开自己的衬衫,俯身时,锁骨处的银链垂下来,冰凉的金属贴到祁野胸口,激得他轻轻战栗。
窗外又下起雨,雨滴敲打着全景落地窗,模糊了城市的灯火。
祁野被翻过来时,脸颊蹭到枕畔的真丝睡袍,闻到淡淡的雪松香气。程述白的手掌抚过他後背凹陷的脊柱沟,突然低声问,“上次的伤好了?”
祁野怔了怔,才想起他说的是半个月前工地事故留下的擦伤。他闷笑,“现在才想起来关心啊?”
回答他的是落在肩胛骨上的吻,温柔得不可思议。程述白的唇舌沿着那道早已痊愈的浅疤游走,祁野忽然眼眶发热,把脸埋进枕头里。
床头的智能系统感应到主人就寝,自动调暗灯光。雨声渐密,水帘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将室内的暖光折射成细碎的金斑。
祁野在晃动的光影里看见墙上挂着的字画,狂草写着“夜雨春深”四个字,墨色淋漓,笔锋却温柔。
“看什麽?”程述白捏着他下巴转回来。
祁野喘息着攀住他肩膀,“那字。。。嗯。。。谁写的。。。”
程述白动作不停,“上个月拍卖会收的,李叔同。”
祁野还想说什麽,却被顶得失了声。他张口咬在程述白肩上,飘窗上的白纱被夜风掀起,带着雨气的风拂过两人交缠的身体。程述白捞起他的腰,突然抱着他走向落地窗。
“你疯。。。”祁野吓得腿都软了,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三十八层的高度,整座城市都在脚下流动,雨幕中的霓虹像是融化在水中的颜料。虽然知道外面看不见里面,他还是羞耻得脚趾蜷缩。
程述白把他按在微凉的玻璃上,从背後抱上来。祁野额头抵着窗户,看见雨滴在眼前炸开成小小的水花。恍惚间觉得自己也像一滴雨,被城市的灯火穿透,碎成千万片星光。
後半夜雨停了。祁野精疲力尽地陷在羽绒被里,看着程述白拉开落地窗走出去。
露台外是整座沉睡的城市,天际线泛起蟹壳青。程述白只披了件睡袍,衣带松松系着,背影在晨光中像幅水墨画。
祁野挣扎着爬起来,随手套上那件真丝睡袍。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到露台时被晨风扑了满面。
程述白回头看他,伸手将人揽进怀里。睡袍衣襟散开,露出锁骨上新鲜的吻痕。
“看。”程述白指向东方。
云层破开一道缝隙,金光如熔化的金箔倾泻而下。晨雾中的城市渐渐苏醒,高架桥上有早班车驶过,像一串流动的珍珠。祁野眯起眼,突然发现露台栏杆上摆着几个素烧陶盆,里面种着不知名的白色小花,花瓣上还沾着夜雨。
“这是什麽?”他伸手碰了碰。
程述白下巴搁在他发顶,“六月雪。”
祁野轻笑,“程总还养花?”
“阿姨打理的。”程述白收紧手臂,“不过,以後我们可以养。”
祁野耳根一热,假装没听懂话里的暗示。晨光中,他看见客厅墙上挂着的那幅《夜雨春深》,墨色在朝阳下泛着微妙的光泽。他突然想起什麽,转头问,“李叔同那幅字,是不是在弘一法师出家前写的?”
程述白挑眉,“你知道?”
“笔锋很温柔,不像後期的字。”祁野仰头看着天际线,“但又有种说不出的。。。”
“决绝。”程述白接上他的话,“就像知道终将失去,所以格外珍惜当下。”
祁野心头微震。晨风拂过两人的发梢,带着雨後特有的清冽。
远处传来轮渡的汽笛声,新的一天开始了。他转身环住程述白的腰,把脸埋在他颈窝里,闷声说,“回去睡觉。”
程述白笑着吻他发顶,将人打横抱起。晨光透过纱帘,在深灰色床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祁野陷在枕头里,看着程述白拉开衣柜找干净床单的背影,觉得心脏被什麽柔软的东西填满了。
窗外,城市彻底苏醒。卖早点的推车吱呀呀碾过小巷,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