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他瘫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无名指上的创可贴。我把他拽起来灌醒酒汤,他呛得咳嗽,眼泪都憋出来。
“顾安……”他声音哑得像破锣,“我好像……看见他了……”
知道。
不仅看见,还拉人手了。
我把毛巾扔他脸上,语气不太好:“看见就看见,哭什麽?”
他愣愣地看着我,忽然笑了,比哭还难看:“他……他结婚了……”
废话。
戒指都快怼你脸上了。
我懒得接话,把他塞进被窝。他蜷缩起来,後背绷得很紧,像只应激的猫。我关灯时,听见他闷闷的声音:
“明天……陪我去上课吧。”
黑暗里,我点烟的动作顿住了。
打火机的齿轮擦出火星,又蓦地熄灭。我在黑暗里盯着他,烟蒂被咬得变形。
凭什麽?
凭什麽他皱皱眉,我就要跟去看着他和别人眉来眼去?
可我还是说了“好”。
火星明灭间,能看见他後颈碎发下露出一小块皮肤——那里本该有道弹片擦痕,是1943年为掩护医疗队留下的。现在光滑平整,只有酒店沐浴露的廉价香精味。
顾安,你他妈真是贱得没边了。
烟灰簌簌落在垃圾桶里。我最终掐灭烟,掀开被子躺进去,从背後连人带被搂住。
他抖了一下,没挣脱开。
行。
你要看,我就陪你看。
看到死心为止。
窗外车流声像遥远的潮汐。我把他往怀里带了带,掌心贴着他心口,感受那下面过快的心跳。
跳什麽跳?
人家戒指戴得稳稳当当。
他忽然翻身,额头抵着我肩膀,呼吸烫得惊人。
“顾安……”
“嗯。”
“就明天……最後一次。”
我没应声,只是收紧了手臂。
信你才有鬼。
1937年你也说“最後抱一次”,结果抱了十五年。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他无名指的创可贴上,白得刺眼。我低头,吻了吻他後颈那块光滑的皮肤。
——
酒吧的霓虹灯把林烬的脸照得忽明忽暗,他身边那个叫苏苏的小子正往他怀里蹭,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我靠在吧台边,晃着杯里的威士忌,冰块撞得叮当响。
行啊林烬。
才三天就招惹上这种小妖精。
苏苏的手指都快搭到林烬脖子上了,那傻子居然没躲,还低头听人说话,嘴角挂着点模糊的笑。
酒保又给我续了一杯,眼神往那边瞟:“顾少,不过去?”
我嗤笑一声,仰头灌下半杯酒,喉结滚了滚,烈酒烧得胃里发烫。
过去干嘛?
看他怎麽跟人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