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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公堂(第1页)

私立公堂

1。国美二佬丶国美二奶奶

我到南乡的时候,我弟弟丶妹妹正在跟几个小孩子一起玩儿。许久未见,我弟弟丶妹妹已经是纯正的南乡口音了。那年,他还不足十岁吧,我妹妹才七八岁。

我有点不能接受,我不甘心地问我弟弟:“你怎麽变了口音了?你是装的,还是真的变了口音了?”在我心里,变了山东口音等于叛变。我不能接受我弟弟对异乡口音的投降,或是,异乡口音对我弟弟的同化。

“真的!骗你是孩子!”我弟弟笑着说,露出孩童的率真与无所谓。我登时有点不喜欢他了。

我妈妈还是顽固的山东口音。所以,南乡的人,都叫她“侉子”。

过年的时候,我们无处可去。妈妈就带着我们三个在庄前的小路上逛。我们走着走着,就到了凡庄的南大路上。南大路路边儿上,高高的丛生的茅草早就变得枯黄。路两旁的沟里常年都是干的。那条沟里,有的地方垛满了厚厚的稻草,有的地方散落着枯黄的茅草。前面扎堆儿拉呱儿的是凡庄的老爷们儿老娘们儿。我们知道我们跟他们不是一类人。他们的圈子,我们不想融,也融不进。妈妈就带着我们到那沟里头的稻草上坐着。我们就跟着妈妈在沟里高高的厚厚的稻草剁子上坐着。

“恁娘儿四个怎麽在稻草剁子上坐着啊?”南大路上过去的人不解地问我妈妈。

“这儿暖和!”我妈妈笑着说。

没错儿,我妈妈的做法是对的。穷则独善其身。人穷了,就在灯火阑珊处呆着吧。不要胡乱地去低三下四地讨好那些高爵显贵了,人家即使给你一个可以就近闻取别人一个臭屁味的机会,那也真的没什麽意思的。臭屁味儿既不能解渴,也不能解饿。我们也知道我们穷,我们穷地无人问津无可奈何。可是在小孩子的心里,无论如何,跟着妈妈就是好的。

快要吃晌午饭了,该回家了,妈妈带着我们沿着庄里的小路回家。凡庄南家前的一个大娘喊住了我们,叫我们去她家里坐坐。妈妈就带着我们来到她家里。跨过大娘家黑色的门槛,我们来到了她家的东屋里。大娘捧上了她家过年炸的江米条子给我们吃。

这边,妈妈说着:“大嫂子,你可别费心。”那边,我们可是早就把那甜甜的面果子接了过去。那面果子是自家用面粉搓了面条,蘸了红糖炸的,香香的,甜甜的,还有一股子焦糊味儿。真好吃。

“谢谢大嫂子。”我妈妈笑着跟大娘说。

“恁可别客气,三妹。你看三个小孩长得多好啊。”

我妈妈看着我们笑着说:“就是穷。”

“穷是暂时的,俺三妹,咱慢慢过。等以後小孩长大了就能孝顺你了。你看看恁这几个小孩儿,长得多好。怪好的家庭的孩子也没恁家的小孩长得好。你看恁大闺女,四大面方的,多有出息。”

我妈妈笑着说:“多谢俺大嫂子金口玉言。”

大娘家也是家徒四壁,黄土地面,黄土墙面,比我家整洁,但也没有什麽像样的家具。

跟大娘说说话,妈妈就带着我们三个回家了,那是我记忆中比较温暖的一次串门子。穷在闹市无人问。穷人家里,门可罗雀,不仅穷在物质和金钱,也穷在人气。我们家穷的只剩下我们娘四个了。

吃晚饭的时候,我妈妈跟我们说:“恁都别吱声儿!我跟恁说件事儿。今天晚上吃完饭,恁姊妹三个去恁国美奶奶家里看电视去吧。我装了几瓶八宝粥还有糖块儿,搁她家里的。恁去吃吧。不能在咱家吃。别回大恶心来了。”

我们问她:“妈妈,你搁哪儿弄的恁些八宝粥啊?”

我妈妈说:“我去东夫山找以前搁小鲁村结识的医生大姐,人家给我的。”

吃完了饭,我们姊妹三个就去了国美奶奶家里。国美奶奶跟国美爷爷都在家。

“二奶奶!二佬!”我们喊道。

“哎,大姐来了?麻坐。”二奶奶招呼道。我们在二奶奶家的床沿儿上坐下来。二奶奶伸手把放在她家床头上的一个布袋子拿了过来。

她把那袋子递给我们说:“呐,恁姊妹三个吃吧。恁妈妈搁俺这儿的。”

我把那个袋子拿过来,里头是沉甸甸的红罐罐的八宝粥。我们三个一人一罐子拿在手里。

我跟二奶奶说:“二奶奶,二佬,恁吃吧?”

“俺不吃。”二佬耷拉着眼皮在看电视。

二奶奶说:“俺不吃。恁姊妹三个吃吧。里头还有奶糖。”

我又把奶糖拿出来,一边喝着八宝粥,一边嚼着奶糖。那是我第一次喝八宝粥,我用小勺子搅着里头的东西,那里头有花生,有莲子,有红豆。八宝粥很甜,说不上有多好吃。

二奶奶说:“俺也该做饭了。”她家屋里放着一个炉子,她走到天井里,拿来一个小锅儿,放在炉子上。又从她家的小厨柜里端出来一碗小鱼。锅里倒上了油,油热了,她把那些小鱼“滋啦”一声儿倒进小锅里。小鱼在锅里冒着热气,二奶奶又往锅里放了一些酱油和醋。登时,她家的堂屋里,满是香香的酱油和醋的香气。

我妈妈跟着过来了。

“恁烧饭的?二婶子?”我妈妈在二奶奶的天井里说。

“烧饭的,三姐。麻进来坐。天冷。”二奶奶招呼我妈妈。

我妈妈袖着手儿进来了。她进来以後就坐在二奶奶堂屋里的一个小板凳上,袖着手儿,眼睛看着电视。我们拿着八宝粥去给我妈妈喝。

“妈,你喝!”我说。我把八宝粥递到我妈妈嘴边儿上。

“俺不喝!”我妈妈拿她的胳膊肘子推着我,有些不耐烦地说。

她问二奶奶:“恁搁哪儿弄的恁些小鱼哎,二婶子?俺大兄弟逮的?”

“是的。根子逮的。给俺几条。”二奶奶说。

“天恁麽冷,你也有功夫弄。我手都冻得裂口子了。要是我,就那几条鱼,我才不弄来。俺家小孩儿多,几条小鱼,吃不到。”我妈妈说。

二奶奶说:“俺跟恁二叔年纪大了,有点儿就行。”

我妈妈说:“是的。你会烧饭,你搁上油盐酱醋那些材料,味儿好。”

二奶奶说:“你的手冻皴了?我洋铁壶里还有点儿热水儿,我倒给你,你烫烫手吧。恁家没有炉子,烧热水儿不灵便。”

我妈妈说:“那太好喽。二婶子。”

二奶奶提着她家的洋铁壶进来了,她手里还端着她家的洗脸盆儿。她把那洋铁壶里头的水倒进洗脸盆子里,跟我妈妈说:“这些倒给你烫手,我再去烧。”

“行,二婶子。”我妈妈蹲在地上哗啦哗啦地烫手。门外头,有人轻手轻脚地进来了。

“三老太来了。”我们说,“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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