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风闻言顿时回头,见立在身後的正是昔日杀他千万次的战神尘渊,立即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跃而起,祭出魔剑,直指尘渊的面门。
他咬牙切齿道:“你怎麽还没死?”
谢远唇角抽了抽,忍不住出声道:“这位道长,见面就咒人去死可不是好习惯。”
这声调似曾相识。芩风朝谢远轻瞥一眼,见其面生,便转回视线,眼神中带着一丝希冀:“既然你都没死,那我们魔君呢,他是否还活着?”
“无天自然是死得彻彻底底,连魂魄都不会出来蹦跶的那种。”谢远故意将话说绝,将风魔心底的希望浇灭。
之前的夜鹰应当不是风魔派来的,那会是其他三魔中的哪一位呢?
谢远的两句话彻底激怒了风魔,他也不顾身後的死婴,执剑便向谢远刺去。
只见“铮”的一声,尘渊捏诀荡开魔剑,挡在了谢远身前。
“你退後,去看那婴孩。”尘渊低声道。
谢远很有自知之明地後退几步,以他目前的凡躯,很明显不是风魔的对手。
那芩风见眼前换了人,也不管不顾,兀自再次出剑逼近。只见尘渊不慌不忙地捏诀挡之。几个回合下来,他游刃有馀,气得芩风出剑愈急。
“你的剑呢?那把沾了魔君鲜血的仙剑追雪呢?”芩风边刺边道,“怎麽不祭出来?”
闻言,谢远暗自奇道:“我怎的不知我在他们心底的分量如此重要?”随即,不再观战,而是绕到芩风的身後,打量已被黑雾完全覆盖的婴孩,暗叫不好。
此刻的婴孩已被黑雾同化,辨不清身形。黑雾缓缓升至半空,陡然睁开双目望向谢远,神情冷漠,口中却唤着:“娘,娘……”
谢远:“……”
正与尘渊斗得如火如荼的芩风气急败坏道:“我才是你娘!”
谢远:“!”
原来,这魔童会将第一个刻入眸中的身影认成娘,听从他的指令做事。
既然这魔童将他认成“娘”,且没有敌意,那便好办了。谢远哄骗他乖乖坐下,随即扭头看向尘渊。
此时尘渊与芩风的斗法已到了尾声。只见尘渊祭出一道仙光,径直击中芩风的丹田。芩风顿时化成一片黑雾,随後慢慢飘散。
果不其然,这具又是风魔的分身。
经历一场恶斗,尘渊风姿依旧,发丝也不曾杂乱一根。他踱步走至谢远的身侧。那魔童见了他,又唤了一声:“爹。”
谢远直愣愣地看向尘渊,想笑却笑不出来:“这该如何是好?”
尘渊自腰间取出一只葫芦递给他:“先将他收起来吧。”
接过葫芦,谢远用人间当娘的语气柔声哄道:“囡囡乖,先进葫芦里,娘带你出去玩。”
闻言,尘渊唇角噙着笑,望着那魔童乖顺地进了葫芦。
谢远立即封了葫芦的洞口,长舒一口气,侧目看向尘渊,双眸似有星光流转,笑道:“师父,此次历练算是圆满完成了?”
“嗯。”尘渊应道,嗓音低醇温润。
二人出了石门,见到守在门口的杨玉,谢远问道:“杨大人,在下心中还有疑虑,望杨大人帮忙解惑。”
杨玉躬身道:“仙君请问。”
“建造高台是你一人想出的?”
杨玉回道:“是。”
谢远问:“此举劳民伤财,为何不像其他城镇那般举家搬至地势高些的山丘上?”
杨玉神色微怔,似是未曾想过这一层。待慢慢思忖一番,他才回道:“回仙君,第一,最近的山丘路途较远,百姓不愿长途跋涉。第二,大概是我银票足够吧。仙君放心,修建这高台时我并没有挪用公家财物,也不曾向百姓敛财。”
当真是财大气粗!谢远揉了揉鼻尖,问出最後一个问题:“这风魔行事作风哪像一个正经道士,你怎麽就被他骗了呢?”
杨玉苦笑:“可能是病急乱投医吧。二位仙君有所不知,五年前,也是现下这时节,正当临城百姓准备搬至高台之上时,那道士突然在我房里现身,声称他有法子让临城免遭洪灾。我不得不押注赌上一次,趁道长引开河妖之际,差人将那孩子偷了出来。”
话已至此,谢远再也没有什麽可问的。不过,临走前,他却和杨玉借了好些珍藏的话本,并许诺道来日下界再来还他。
二人出了临城,便回到芜城,唤上璟央,一道回了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