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仪军已杀奔蓪尹县,方才传来军报,仪军已占据蓪尹县,还有。。。。”
“说。”
“司公子一家七口,已。。。无一生还。”
闻言,司诩并无波动,他将手中黄土吹散,轻笑一声,说道:“再过两个月就入冬了,这战事也不宜再打了,去,将此书交给陛下。”
部下接过文书後,目光恳切的道:“国相,您千万要保重身子啊。。。”
“贡赋秋旱,田间几乎颗粒无收,苍生何苦啊。。。”
“国相,您为大禹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相信陛下会明白的,百姓也会明白的,当务之急,是要以您的身体为重,此地危险,稍有不慎便有追兵杀来,您不如早些动身回京。”
“国相无需担忧,末将受陛下重恩,必当竭力效忠,哪怕只剩下一兵一卒,也会死守关隘,扶起我禹国的大旗。”
司诩看向他,却是摇了摇头,他转过身子,低声说道:“不必,仪军不会再进了。”
邙飏坡中,风烟吹过云犁,他合上双眼,一言不发,面前是累累黄纸。
苍茫的阔野上方,残阳依旧,蓝灰交加的云层之中透着一丝隙光,如血如锦。片刻後,云犁整个人踉跄了一下,他握着枪杆,身上的披风已被鲜血染红。
他深吸了一口气,双膝忽然像失去力气一般,跪倒在黄纸面前。
“将军…”荀枼眉头紧皱,刚想上前一步,衆将摇了摇头,急忙将他拉了回来。
“我云犁此生必灭禹国,以雪此仇。伯父在上,鉴我成事,伯父在上,一路安宁,伯父在上,切勿…挂念。”
大风刮起他的首绖,一身孝服沾染上了些许尘土,他伏地许久,泪如泉涌。
两个时辰过去,荀枼方才上前,他搀着云犁的胳膊,本想出言安慰,却见孝服之上浸满鲜血。
“将军,这。。。”
云犁看向远方,双眼逐渐涣散,接着便向後一倒,昏了过去。
“将军,将军!”
“将军!!!”
兵将把云犁抗回屋子时,桓临掀开他的孝服,见右臂之上鲜血淋漓,伤口撕裂的不轻,他叹了口气,望向云犁仍旧蹙着的眉头。
“先生,将军他。。。将军他无事吧?”
“先生,您倒是说句话啊,将军他。。他不会。。。。。”
桓临摇了摇头,擡手止住衆将的声音,说道:“眼下不宜再战。他逞一时之勇,不顾已身,这样下去,伤势几时能好”
“可将军他是。。。”
“无论因为什麽,现在必须以养伤为重,除非他这辈子是不想再打仗了,不然就谨听教诲,切莫妄出。”
“。。。。。。。。”
衆将不言,目光尽是担忧。
六日後,荀枼与几位将士在城外闲谈,其中一位将士说禹国已派出一位使臣与靳国交涉,意图说服靳王止战,使臣名曰商鬲,极有智谋,虽已年老,却有三寸不烂之舌,由此人出使,怕是凶多吉少。
“将军现在养伤,此事勿要告知与他。”
“还有一件事,我到现在都不敢说,映晦兄,你可知道。。。”
“何事?”
将士看了看四周,见其他人也一脸茫然,在衆人的催促下,他不得已只能道出。
“那禹王也派了使臣,来我仪国,称可交割懋岭之地,只望陛下退兵,如今朝中尚未传出消息,只是。。。若是靳王被商鬲说动,靳禹两国联合抵御我国,那时就算将军不愿退兵也不得不退了。”
“禹王急于求稳,知道献出懋岭之地,对我仪国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陛下也自然深明靳禹联合,对我仪国极为不利,只是。。。。”
荀枼望向身後,叹道:“将军怎会就此甘心呢。。。”
“是啊,此事确是无解,背後之人定是想以此离间将军与陛下的关系,将军又正在气头上,怕是不妙啊。”
荀枼摇了摇头,不知所言,心中却似有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