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商鬲出使
商鬲来到禹王宫後,见正殿之内群臣肃立,目光炯炯,他环视一圈,面上并无诧异之色。
“而今两国正值开战之际,禹国却派使者前来,意欲何为?”
“外臣今来,是为陛下千秋大业和黎民衆生着想。陛下心肠坦率,胸怀宽广,爱才之心四海皆知,然而,有一人却巧言令色迷惑了陛下,此人工于心计,其外表如同美玉,内里实藏锋棘,此人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蛊惑陛下,借虚妄之事破坏两国关系,挑起战火,岂非古今最至毒至恶之人?”
“使者所言之人,究竟是何人?”
“乃是原靳国使者,现仪国大夫重子由。”
闻言,靳王叹了口气,说道:“此人被困仪国,已是难挨,何故扯起他来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商鬲大笑,惹来衆臣疑惑。
“使者笑什麽?”
“我笑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能看清此人的真面目,我笑陛下错信了这等不忠不义之臣,我更笑在不久将来仪国铁骑将踏破漆阳,我笑这疆土之上遍地狼烟,笑黎民百姓化为蚀骨!”
“你——大胆,给我拿下!”
商鬲拂了拂袖子,沉声问道:“陛下莫非是忘了断臂之辱?”
“重子由此人,极重孝道,外臣已探到早在入宫之前,他便命人秘密将两母送至仪国,可这远远不够,陛下难道就不好奇,一个酸儒文士,哪来的这麽多钱收买大臣?”
“可见他早与人串通,故意施以奸计,让陛下与我禹国先打起来,仪国好坐收渔利,休养生息,陛下若不信外臣的串通之言,可问问当初的进言之人。”
靳王看向陆翕,陆翕不言,略显心虚的动了动眉毛,靳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接着便看向商鬲。
“照使者所言,重彰对朕心怀忿恨,是故意为之…纵然如此,他所言也不无道理。”
商鬲愣了一下,似有些不解。
“先父在时,曾百般叮嘱于朕,莫忘了当初的草丘之辱,难道光凭使者几句挑拨之言,便想让朕下令退兵吗?”
“陛下,可知唇亡齿寒的道理?”
“自然知晓。”
“仪王之心,豺狼也,他已夺了徐国之地,却仍是欲壑难填,贪得无厌,若我国覆灭,陛下之国必为其俎上之肉,岂能独存?唇亡齿寒,此理昭然,望陛下念及黎民安危,释前嫌而谋久安,复修盟好,共抗仪国!”
“…………”靳王擡眼看去,似在踌躇。
“陛下,《管子·霸言》中有一句,‘知者善谋,不如当时’,可见明者不困于故常,智者不拘于旧法,随势而转,因机而变,方为至明至智者。陛下乃一代明君,胸怀四海,心系百姓,只需考量一番,便明白臣之所言皆出自肺腑,绝无虚妄。”
靳王沉默许久,才道:“衆臣如何看待?”
“臣以为……”
诃昌沉思片刻,拱手说道:“後仓之战旷日之久,仍未分出胜负,若再耗下去,怕是于民生不利。”
“晋公怎麽看?”
“此事…臣同意诃太傅的看法。”
“陆卿,你说。”
“臣以为,後仓之战已近两年,大军所到之处,物踊腾粜,斗米千钱,长此以往,百姓怨声载道,于陛下圣名和国家安稳都极为不利。”
靳王思忖片刻,说道:“使者所言纵然有理,然仪国而今并无兵发之意,这样吧,如今南国尚在,使者若能说动南王,以三国之力共抗仪国,朕也未尝不能退兵。”
“使者可有信心?”
“自然,陛下放心,一月之内,定有佳音。”
商鬲与靳王约定时日之後,便动身往南国赶去。
大殿之中,南王面色尴尬,相邦尹世安瞥向商鬲,已明白了他的来意。
“陛下不念我禹国在南国危难之时借十万兵马助陛下平乱,也该念张掖之战陛下浑水摸鱼我王未追究之恩,而今仪国攻势凶猛,待禹国覆灭後,灭南国不过弹指之间。”
“仪王心狠,素无仁义,纵有盟约在前,也未必不会发动战乱,而禹国就不一样了,我王仁爱宽厚,体恤衆生,时常盼望与陛下心照神交,与南国永结盟好,禹国势大,必会相助南国,而仪国势大,必会溃灭南国,况且……”
商鬲抚须而笑,神态怡然。
“况且什麽?”南王眉头紧锁。
“况且靳王已答应与我禹国联合,共抗仪国,陛下铭记旧情,自然可以轻视我一使者之言,然而…却不知靳国如何啊。”
“使者所言何意?”
“譬如同窗之友,亦只能各理其事,我禹国上下,皆能克己自守,至于靳国,则不可知也,同窗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两国之主呢?莫非我王要伸着脖子去瞧靳王每日所做之事?”
“使者所言…甚有道理。”
“陛下,老臣…”
尹世安上前一步,正欲开口,南王拂了拂手,说道:“相邦无须多言,朕意已决。”
“望使者将朕之言一一告知禹王,南王上下,今後必定与靳禹二国同心协力,共抗仪国!”
“陛下肺腑之言,外臣自然如实相告。”
商鬲将文书带回之後,靳王未曾犹豫,当即下令退兵後仓,并写下盟书,以璋为信,分开符节,各执其一,如此,靳丶禹丶南三国结成同盟。
一时间,局势大变,仪国不得已派遣使臣,应允退兵。
太和丞相府前,李玮气喘吁吁的走了过来,见萧玉悲神情疑惑,便叹道:“好大的阵势,吓坏老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