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悲正想发问,李玮身侧的傅阙美摇了摇头,他扯住萧玉悲的衣袖,将他带到一旁,随即轻声言道:“不好了,出大事了。”
“怎麽了?”
“逐野跟陛下大吵一架,然後……”
傅阙美微微向下一瞥,又将声音压低几分,才道:“他撂下一句话‘请陛下允臣回封地暂居’便走了,现如今已动身往湳堤去了。”
“当真?”
“怎的不真?兄长,为今之计,恐怕……”
李玮挤入两人中间,拍手叹道:“这可如何是好…”
片刻後,越临与荀漷两人纷纷来此,萧玉悲见两人神情,便知两人是觐见之後而来。
几人对坐堂中,正商量对策之际,忽闻仆役通传。
“来者是何人?”
“是重彰重大夫。”
“哦?他从禹国回来了?!快迎进来。”
重彰入内後,理了理衣袖,问道:“诸位为何如此神情?”
“子由此去,境况如何?”
“尚能应对。”
重彰抿了口茶,继续道:“昔年罘国遭五国来犯,尚且不惧,而今诸位又何必先生怯意呢?依我观之,禹国刚经战事,急需休养,靳王摇摆不定,最是多疑,至于南王,畏首畏尾,乃是一只图茍安之辈,纵然结成同盟,又何足挂齿?”
“子由已有应对之策?”李玮问道。
“大人可知禹国为何将懋岭之地拱手相让?”重彰擡起眼帘,微微一笑。
“这……”
“一是惧怕,二是休整,三是离间。禹国若不惧,以三国之力难道不能撼动我仪国分毫?其次,征战已久,损兵折将,云将军带兵之道与玉将军大相径庭,每至一处,必以断粮为先,虽不曾伤害妇孺,然其杀伐果断,从不留情,禹国损失之大,难计其数,唯一能与之抗衡只有司绣,而司绣被困後仓,其统兵之能,与狄昴旗鼓相当,势均力敌,长此以往,只会徒增伤亡,故而,需得将司绣召回以安民心,巩固城防。”
“其三,便是离间之计,云将军伯父身亡,实乃可惜,此事关乎人情,确实不好为之。”
李玮点了点头,拉着他的胳膊问道:“子由智谋过人,想必已有妙计。”
“《孙子兵法》有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其实,世间万事就如打仗一般,打仗讲究排兵布阵,用人之道,世事也是如此,弥漫烽烟的是战场,隐匿无声的也是战场,彰回来的时候,见路边老者交头接耳,孩童欢笑不止,便想出一条计策。”
重彰看向门外,轻声说道:“可召来四方文士,将我国上下一片和乐,兵强马壮的景象一一传出,纵然此言为虚,也能瞒过一时,好为我国争取时机,休养生息。”
闻言,荀漷笑道:“听闻重大夫有言‘我王仁厚备至,德被四海’,重大夫不愧是我大仪的社稷之臣,不仅智计百出,且忠心耿耿,真让老夫敬佩啊。”
萧玉悲瞥向荀漷,知晓他素爱玩笑,便附和了一句:“子由算无遗策,料事如神,对了,听闻此番出使,子由是毛遂自荐?”
“…………”傅阙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知戒恐怕还不知道吧,重大夫刚得到消息,便火急火燎的呈上折子,请求面见陛下,如此忠直,岂是你我能比的?”
“哦哦,原是如此,倒是悲孤陋寡闻了,子由如此高风,悲自愧不如啊。”
“兄长切莫如此,弟…弟亦心中惭愧……”
说罢,越临佯装悲戚,掩面不能。
“…………”
重彰抿了抿嘴,垂下眼帘,良久未言。
“彰忽觉身体不适,诸位请便,彰先行一步。”
“诶?子由何必匆匆而去?方才不过玩笑而已,坐,坐。”
说罢,荀漷拉着他坐了回去。
“子由?”
李玮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个橘子。
“…………”
重彰咳了一声,将橘子塞入袖中,继续道:“为今之计,还需防备南国才是,我料定禹国不敢轻易来犯,必定施压于南国,南国派兵,必从菢莱之地进发,兵分三路,分别袭击囱祍丶泙湖丶镬崖三地,三地若破,则张掖郡必失,张掖郡失,则密郡难守。”
“兵法之道,我不如诸位,还望诸位尽早思虑对策,若闻风声,便派遣一良将应对。”
听他所言,荀漷摸了摸下巴,叹了口气。
“大人何故叹息?”越临问道。
“老夫的两个儿子,虽文武兼备,性格却是大相径庭。陛下曾与老夫提过,让二子一同出征,也好相互照应,可是兵法之事,若不能同心协力,脾性相合,则对战事不利,後患无穷啊。”
李玮揉了揉眉心,一脸无奈,啧啧叹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你叹什麽?”荀漷略显不解。
“我与荀府只有一墙之隔,你那两个儿子不是打到你家就是打到我家,好不烦人呐!还有仪之那个毛头小子,小时脾气火爆,长大倒收敛了些,威宇和映晦倒是一点没变。”
“仪之?”
荀漷愣了一下,随即看向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