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棣受赏回府的路上,恰逢李玮相邀,到了地方,才知道是丞相府,他愣了一下,不觉有些疑惑。
“少府何故邀我来此?”
“并非老夫相邀,而是……”
荀棣还未踏入丞相府,便听见了玉子骁和荀叶的声音。
“张侔来信,跟我说南郡的李子结的甚好,我因公务缠身,未曾回信,谁料过了几日,又有书信传来,说南郡杏子结的甚好,李子刚刚采下,他上书问询陛下,陛下未理,只好传书来问我。”
“难怪,方才进门之时,见兄长门前放着一缸李子,还以为兄长睡昏了。”
荀叶笑了笑,咬了口李子,说道:“我还以为丞相是要拿来酿酒。”
“丞相,凤裕君。”
荀棣行过礼後,受萧玉悲所请坐于席间,他不自然的摸了摸衣摆,随即撇向荀叶。
“玉悲,老夫可食否?”
萧玉悲看去,见李玮站在缸前,摸了摸胡须,甚是欣喜。他笑着摇了摇头,走到缸前,拿了一颗李子,洗净之後,咬了一口。
“嗯?”李玮有些疑惑。
“只要大人不怕酸,悲愿将整缸李子献于大人。”
“老夫不信。”
李玮拿了颗李子,洗了几下过後便塞入口中,还未品尝过味来,便眉头一皱,满面狰狞。
“呸呸呸!”
“玉悲啊,你已是一国丞相了,想吃什麽买些便是了,何必……”
萧玉悲看向李玮,李玮擦了擦嘴,有些心虚的看向另一侧。
“哦~大人是嫌我吝啬?哼,悲身为一国丞相,凡事自以国家为重,大人不体念我劳苦之心,也不该斥责于我。”
“额这…”
“玉悲…玉悲?”
萧玉悲转身无言,合手不视。
“老夫的错,玉悲大人大量,莫和老夫计较,额……”李玮看向缸中李子,立马拿了几颗吞入口中。
“你看这样如何?”
瞧着李玮逐渐扭曲的五官,萧玉悲笑了起来,他端来茶水,拍了拍李玮的肩膀,说道:“悲岂会埋怨大人?方才所言不过玩笑而已,还请大人原谅。”
“唉…可惜了我这把老骨头。”
萧玉悲扶着李玮,将他引入席间,几人对坐闲谈,品茗啜香。
“一路上常听人言,定安侯骁勇善战,以八千对上南国两万中军,俘敌数万,生擒易,此次征战可谓全胜,禹国听闻战报,皆是心惊胆战,我凉禹国年内断不敢动,观此情景,实乃将军神威所庇,悲以茶代酒,敬将军一杯。”
荀棣举杯,言道:“为社稷尽心,乃臣子之本分,岂敢受丞相如此谬赞?”
“将军忠心耿耿,矢志报国,合该受此赞誉。”
李玮抿了口茶,擡眼问道:“陛下既有讨伐之意,为何又半道而止了呢?”
荀棣闻言,也觉不解,便道:“棣也尚且不明,不知丞相有何见解?”
萧玉悲垂目,眼中闪过一丝怅然,过了一会,他道:“昔年与陛下征战之际,常听陛下言:“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以仁义服国,不费一兵一卒,方为圣明之主。”仪丶南二国,本是旧盟,况且,我国连年征战,百姓疾苦,陛下安能忍见?不如各退一步,日後再图。”
荀叶点了点头,说道:“丞相所言极是,南王胆小如鼠,我兄的兵马尚未进城,便急欲求和,此等偷安之君,料想也无胆再进。”
荀棣咳了一声,说道:“丞相面前,言辞当慎。”
“是。”荀叶撇了撇嘴。
玉子骁打了个哈欠,问道:“兄长,是否到了用饭之时?”
“正是,不过…怕是无法招待诸位了。”
“玉悲有何要事?”
萧玉悲起身,将竹简一一摆好,接着说道:“陛下正欲亲耕籍田,奖劝农桑,故而,悲需得去谢奉常府中拜访一二,免得出什麽差错。”
李玮听了,叹了口气,说道:“玉悲,不是老夫挑你的刺,谢奉常为官已有十数年,向来谨慎,祭礼一事自有安排,何须你为此费心?”
“国家之事并无大小之分,不过去一趟罢了,大人不必担忧。”
“那老夫与你一同去吧,正好手中无事。”
说罢,待送别来客,两人便坐上马车,前往奉常府。
日光明媚,杨柳摇曳,麻雀叽叽喳喳的飞上枝头,停在了车夫的帽子上,歇息片刻,便又展翅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