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誓
昆仑禁地的冰洞内,火光摇曳。
晏昭守在冰榻旁,第三次为云谏换上冷敷的雪巾。距离斩仙台那场惊天雷刑已经过去三天,云谏却仍在昏迷与清醒间徘徊。新生道心与旧伤在他体内拉锯,每次发作都让他痛得浑身痉挛。
"再忍忍。。。"晏昭拧干雪巾,擦拭他额头的冷汗,"快好了。"
云谏没有回应,只是无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带着雷刑留下的焦痕。晏昭任他抓着,另一只手轻轻拨开他黏在额前的白发——说来奇怪,经历雷刑後,云谏的头发竟白了大半。
冰洞外风雪呼啸,阿蘅和白辰去寻药还未归来。晏昭独坐灯下,望着云谏憔悴的面容出神。三百年前的记忆如今清晰如昨,她想起少年云谏总是板着脸训她"不守规矩",却每次都在她被罚时偷偷送来蜜饯。
"傻子。。。"她轻抚云谏的白发,"明明心软得像棉花糖,偏要装什麽冰山。"
云谏的睫毛突然颤了颤,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不再是纯粹的黑,而是带着淡淡金芒,在昏暗的冰洞中如两盏小灯。
"阿。。。昭。。。"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晏昭急忙端来温水,扶他小口啜饮:"别说话,伤还没好。"
云谏摇头,挣扎着要起身。这个动作牵动内伤,让他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晏昭强行按回他:"找死吗?九重雷刑的伤是闹着玩的?"
"必须。。。尽快。。。"云谏固执地抓住她的手臂,"血誓。。。"
"什麽血誓?"
云谏指向自己的心口,又指向晏昭的。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喘息不已:"三百年前。。。我们。。。"
晏昭突然明白了——他指的是那个被遗忘的同命契。斩仙台上,正是这个古老的契约救了他一命。
"那个契约怎麽了?"
"不完整。。。"云谏艰难地撑起上半身,"需要。。。重立。。。"
洞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白辰和阿蘅带着一身寒气冲进来。白辰手中捧着几株奇特的草药,叶片如冰晶般透明:"找到了!昆仑雪魄草,能稳定新生道心。"
阿蘅则抱着一堆干柴:"外面雪更大了,监仙司的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
晏昭接过雪魄草,按照白辰的指示捣碎成汁。翠绿的药液散发出清冽的香气,她小心地喂到云谏唇边。药汁入喉,云谏的脸色立刻好转些许,眼中的金芒也更亮了。
"他说要重立血誓。"晏昭向白辰解释,"什麽意思?"
白辰捋着胡须思索:"同命契只是血誓的一种,若我没猜错。。。"他看向云谏,"仙君是想立'情劫血誓'?"
云谏微微点头。
"那是什麽?"阿蘅好奇地问。
"上古禁术。"白辰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以情为引,以血为媒,两人魂魄相系,灵力互通。一荣俱荣,一损。。。不俱损。"
晏昭皱眉:"什麽意思?"
"意思是,"白辰直视她的眼睛,"若一方遇险,另一方可代为承受;但若一方陨落,另一方不会随之而死,而是继承其全部修为记忆。"
云谏虚弱但坚定地补充:"只有。。。这样。。。监仙司才。。。再难伤你。。。"
晏昭的心脏猛地抽紧。原来云谏打的是这个主意——他要将自己的性命与修为都系在她身上,成为她最後的护盾!
"不行!"她断然拒绝,"你已经替我受了雷刑,现在还想。。。"
"阿昭。"云谏突然喊出这个暌违三百年的爱称,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信我。。。"
晏昭的抗议卡在喉咙里。云谏的眼神太熟悉了——三百年前在悬崖边,他也是这样看着她,然後。。。
"需要怎麽做?"她最终妥协。
云谏示意白辰扶他坐直。随着动作,他心口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那道淡红色的疤痕——晏昭半颗心所在之处。疤痕周围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如树枝般向四周蔓延,那是新生道心的脉络。
"刀。"云谏伸出手。
白辰从腰间取出一把冰刃,刃口泛着幽幽蓝光。云谏接过刀,毫不犹豫地在掌心划了一道。鲜血涌出,却不是寻常的红色,而是带着金丝的赤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