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我有事情要说。”
章景暄打量她片刻,明显不欲遂她的愿。但过了会,他还是走了过来,淡淡道:
“说。”
薛元音不知他这莫名冷淡的态度是不是故意摆给自己看的,但她假装没发现,把水囊还给他,顺便说了一下罗长风想去山里挖矿的差事,末了道:
“我们要不要也跟着去挖矿?”
章景暄瞥她一眼:“你给人家做工做上瘾了?”
薛元音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章景暄道:“工期太久,不去挖矿,我们得留在县城里。”
薛元音沉默了下,道:“留在县城也太费钱了,我们还要给陈婆婆发月俸,还要日常消耗。”
章子墨他们有折扇能卖,他们两个总不能去打劫他们的折扇吧。
这回章景暄也沉默了,摁了摁额头,说:
“银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无需你操心。”
薛元音忽然想起了什麽,问道:“那你先前说要教我丹青一事,现在还做数吗?”
章景暄道:“若你想学,那便做数。”
薛元音知晓章景暄不是毁诺之人,弯唇笑了笑,乌黑圆润的荔枝眼里闪烁着狡黠之色:
“那我就提前谢过章大公子倾囊相授了!待学好丹青,我就画一幅惊天地泣鬼神的作品,吓死你!”
章景暄看着她,淡声道:
“你曾说想画个人物像,可考虑好了?”
薛元音还真认真地思考起来,在他周围走路打转,边走边托着下巴说:
“我想寻个人模,最好是长得漂亮的人,这尺度嘛……最好也大一些丶开放一些,可是找谁当这个人模好呢?”
她斜眼瞧他,说:“你有没有什麽建议?”
话虽如此,其实她脑子里已经隐隐有个念头,只不过太惊世骇俗,她在尽力将它按捺下去。
章景暄面色未改,仿佛没听出来她此话何意,道:
“既如此,那你就好好练一练你的那一手烂丹青吧。”
薛元音也颇为认同地点头。
是得练一练,不然把漂亮的人模画得眼歪嘴斜丶丑陋难看,可就不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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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子工期最後一日,舆图上面凌乱的线条破译出来了。
沈砜是这方面的能人,特意在软麻纸上一比一复刻了五张更为清晰明了的副本,人手一张。
不知他怎麽捣弄的,副本舆图上面覆了层薄薄的桑皮,柔软耐折,比一个不小心就弄碎的原图好使多了。
薛元音接过来看了看,果真是一张路线舆图,打量半天,她皱眉道:
“这图上路线是指向哪里?”
这舆图虽然破译出来了,但仍然看不懂啊!这可怎麽办?
章景暄看了一会,把舆图卷起来收好,道:“需要再做个罗盘,看舆图指向哪里。”
做罗盘的活儿只有沈砜会,他很自觉:“知道。”
这时园子入口来了几个身穿绫罗绸缎的女子,带头的摸约三十岁上下,头戴珠钗,腰佩琅珰,走得风姿绰约。
身後跟着的几名女子也都华贵雍容,隐隐以她为先,低语轻笑着谈论。
管事殷勤地将她们迎进来,带领着走入刚刚修建好的水榭里。
一行糙汉工人没见过这等贵人,纷纷手足无措地避让。
薛元音一早就探查过县令府,掩唇低声道:“为首的那个是县令夫人。”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县令府里的主人家来园子参观。
管事担心其他工人冲撞贵人,斥责让他们远离,而後进水榭给端茶倒水。
薛元音想听她们在聊什麽,心不在焉地擡头去看。
秦放被赶到角落里,探头去看远处水榭的美妇人,焦急地皱眉:
“离太远了,听不见她们在聊什麽。”
薛元音看了看秦放,道:“你块头太大,太明显了,我过去探探。”
秦放摇头:“你不会轻功,怎麽探?”
薛元音刚想说她自有法子,章景暄忽然摁住她欲要起身的动作,冷静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而後又指了指自己的唇。
她明白了章景暄的言外之意,惊讶道:“你还会读唇语?”
章景暄全神贯注看了一会,语气没什麽起伏地译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