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是困不住鸟儿的,只会伤害它,他想要让这个巢xue足够美好,才能让人心甘情愿留在其中。
晏绝跪在她面前,仰起的脸在晨光中显得异常苍白,他如同信徒祈求神明,无措地发问:“苒苒,你想要什麽?”
“你想要谢府,我会给你留着谢府,你想要苏家,我会给你留着苏家,你想要崔氏女平安,我会保证她夫君顺遂活着。”
“你还有什麽想要得到的?”
傅苒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她完全怔住了,茫然地低头望着跪在身前的人。
他牵起她的手,吻落在她微凉的掌心,然後擡眸望向她,郑重而认真,仿佛信徒等待着至高无上的旨意。
凡是她喜欢的一切,全都有意义。
唯有她在乎的事情,才有存在的价值。
他也是一样。
如果她恨他了,他就不必要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不管明面上或是暗地里,想杀他的人多得是,但他只愿意死在她手里,死在他此生唯一深爱的人手里。
对于他这样彻底无药可救的罪人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归宿了。
半晌,傅苒才轻微地动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在一起。
她缓慢地找回声音:“为什麽,你想要知道这个?”
晏绝的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一下:“我……做得还不够好,我不知道,还有哪些我能为你做的。”
傅苒心上像是被细密的针扎了一下,泛起绵密的疼。
她伸出手,轻轻抚过他苍白的脸:“你已经很好了啊,阿真,你怎麽会这麽觉得?”
他沉默片刻,把脸更深地埋进她的掌心,依恋又胆怯地汲取着暖意:“我怕你讨厌我。”
这一刻,傅苒像是忽然明白了,她经常觉得晏绝在她面前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原因。
她想对他露出笑容,但几乎要叹息了:“不管遇到什麽样的事情,我都不会讨厌你的。”
因为她在意的是他全部的一切。
无论是那个渴望爱又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孩子,还是後来习惯用笑容僞装自己的少年,或者是现在常常患得患失的,她最心爱的人。
傅苒可以接受所有,因为爱就是这样,她会爱完整的,任何的他。
她只是有些无奈,为他这样惴惴不安而难过。
一种从未有过的遗憾感浮上心头,她终于叹了口气:“说真的,要是我们是青梅竹马就好了。”
就像苏琼月和谢青行一样。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一定能理解他的不安,理解他为什麽是这样矛盾的一个人。
不,应该说,如果是那样,她早就会安慰他,告诉他,什麽样是健康的爱。
“……”晏绝贴在她的手心,眼睫颤动着,如同濒死挣扎的蝶翼。
这仿佛为他勾勒出一个美好的梦境,又让他更为惶恐。
如果她从小就认识他的话……那麽她会看到他所有丑陋的,不能为人所知的一面。
然而,就像恶鬼无法脱离开自己的画皮,他从来都不敢在她面前失去僞装。
即便如今他暴露出来过的那些,都已经糟糕透顶了,可是,她偏爱什麽样的人,他如今至少可以为了她而变成那样。
到那个时候,她或许也会有点喜欢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