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李殊延给的令牌,否则她连存录室都进不来,更别说查看卷宗。她遵照温昀给的信息往西走,找到第三个架子,粗略扫过封笺文字。
半个时辰过去,存录室内没传出一点动静。温昀伸长脖子往里瞧,然郑妤所在之处距离太远,他什么也看不见。
“阿妤?”温昀扒着门槛,压低声音呼唤。
他连喊好几声没得到回应,不管不顾闯进去找人。瞧见郑妤安然站在书架旁,他才松一口气。
“怎么了温大人?”
“方才喊你没回音,我担心出事……”他背过身挪到隔板后,“你继续看,我在这守着。”
“你出去吧,免得被刑部弹劾。”
“无妨。”
日中,存录室内燥热,置身其中的人皆汗流浃背。郑妤拿着团扇扇风,一丝不苟捧着卷宗查阅。
温昀背靠书架纹丝不动,余光一刻不曾离开她身上。他挣扎好半天,终于将心里默念千万遍的话问出来。
“阿妤……你恨我吗?”
他声音不大,可存录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郑妤听得一清二楚。
“不恨。”她干脆果断,“无爱何生恨?温大人,往事已矣,深究无意。”
紧绷的弦猝然崩断,“铮”一声穿心而过。他预料到郑妤会否认,却没料到她会连爱一并否认。
何其残忍,简直诛心。
翻页声窸窸窣窣,一滴泪打在纸上晕开墨迹。郑妤移开卷宗,偷偷抬袖假装拭汗。
“他待你可好?”
“殿下对我很好。”她将卷宗归回原处,从书架另一端走向门口,盈盈一拜道,“谢温大人,卷宗我看完了。”
回到王府,郑妤径直去须弥庭归还令牌。午时刚过,须弥庭房门紧闭,她特意挑着李致不在家的时间送来,打定主意不跟他见面。
“你帮我还他,顺便替我道声谢。”她交代岁稔。
岁稔伸直双臂推拒:“殿下在冰室,您自个儿还他。”
“殿下今日休沐?”
“是啊,殿下用两日处理完三日公务,特意腾出时间准备陪您去调卷宗。”岁稔怪腔怪调,“谁知王妃不领情。”
因前夜摩擦,她昨晚没去书房,她本以为自己撂担子不干,李殊延便不会帮她。没承想,早上醒来,令牌就放在床头。他不计前嫌,倒显得她小肚鸡肠了。
若扭扭捏捏避而不见,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王妃留步,您顺路把这个捎过去吧。”岁稔将一尺高的竹木食盒挂在她手上。
“这是?”
“绿豆汤,降火的。”岁稔环顾周围,见四下无人,才放心开口,“清晨,荣宁长公主跟殿下抱怨郡主大字不识,殿下便琢磨着送郡主去太学旁听,但郡主不乐意,撒泼打滚哭哭啼啼的,殿下正在气头上,您好好劝劝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