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禹嘴瘪得更厉害,一只手握住她挥动的手,另一只手继续轻抚她的脊背。
後来乔妧熬不住了,打车去市里的大医院看,时禹陪同。
医生说是海边的潮气侵了肺,得好生养着。
吃了药,做了雾化,乔妧才终于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
不过,要她一直躺着休息,她不是很能做到,她总惦记着店里的事,放心不下。
时禹当然要自觉承担起打理店铺的责任。
便利店的暖光灯照着货架,乔妧裹着小毯子靠在休息区的长椅上,脸色还有点苍白。
时禹则站在收银台後笨拙地扫着商品码,指尖偶尔会碰到屏幕上的污渍,这时他就急急忙忙用衣角去擦,惹得排队的顾客们直笑。
“小夥子,这薯片多少钱啊?”有人问。
时禹低头看价签,朝人竖起五根手指——五块。
“那给我来两包。”
接过带着湿气的钱,时禹又立马低头手忙脚乱地找零钱,硬币从指缝溜出,掉在柜台上叮当作响。
乔妧目睹全过程,见时禹後背绷紧的线条,忍不住轻声宽慰:“别急,慢慢来。”
时禹回头瞪了她一眼,眼里却没什麽火气,反而带着点无奈的意味。
等客人走光,他垮着肩走过去,蹲在长椅旁,像个霜打的茄子。
乔妧伸手摸摸他的脸,“要不等会还是我来吧,你看你把账目弄得一团糟。”
虽然时禹以前替她看过店,但现在情况不同,他除了要充当收银员,还要核对账目,最重要的是防止一些人跑单。
那可不行!
时禹按住她的手,眉头皱得紧紧的,他打手势: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
乔妧不置可否,朝他擡擡下巴,“医生是这麽说,可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还特地展开双臂展示了一下。
时禹没有反应,只是默默帮她掖好滑落的毯子。
以後——
他在她的手心一笔一划写:我养你。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他写这几个字的时候,跳跃的暖光落在他认真真挚的轮廓上。
乔妧沉吟,脑海里浮现起什麽,她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怎麽养我靠采珍珠吗?”
时禹每个月会钻回深海,上岸後交给她两颗大珍珠。
听到她的话,时禹一副被猜中的惊讶,眨了眨眼,随後又觉得自己的谋生手段这麽容易就被猜到了有点不服气,脑袋拱了拱她的手心。
乔妧无情嘲笑,情绪波动过大,很快就又忍不住捂嘴咳嗽起来。
离彻底痊愈到底还有一段时间。
夜晚降临,冷月淡茫茫。
房间内,时禹托腮守在床边,看着原本熟睡的乔妧不得不由于咳嗽而重新坐起来,她咳得蜷起身子,眼中泪花点点。
时禹赶忙起身,他熟练地给她顺气,同时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好借力。
她难受,他也不好受,下颚线绷得紧。
以前族里流传一个说法,说海底深处里有种月光珠,泡在水里会泛出柔光,能驱邪避晦,如果将月光珠和海藤结成的链串合,那麽带着海水的灵气,能护佑平安。
时禹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至少在他被赶出族群之前,他确实见过一些父母为他们即将出生的人鱼崽崽寻来了月光珠。
月光流淌,覆盖大地,时禹的眼神划过一抹坚毅。
等乔妧重新睡着後,他悄悄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微凉的吻,然後转身离开。
夜色里的深海,远比想象中更暗,高水压挤得时禹耳膜发疼。
他凭着人鱼对水流的敏感,在礁石缝隙里到找月光珠,那珠子藏在蚌壳深处,要等潮水最稳时才会微微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