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阿峥,三郎。”
没有回光返照,凌峥不自觉挺起胸膛,嗓子里发出一阵咯咯声,用尽全力想要吸气,但还是徒劳。
那一口气没喘上去,他失去所有力气,霎时跌落在床上,没了气息。
七月初二,镇北王凌峥逝世。
那次两人回忆往昔,说起及笄求婚,竟然是两人最後一次说话……
从那之後,凌峥一直昏睡,再没醒来过。
等凌峋以及衆谋士赶来後,看到的就是无声流泪的白雪柔,泪珠串串滴落,打湿了衣襟。
“嫂嫂!”凌峋担忧道。
候丰和留在这里的谋士对视一眼,确定没出意外,一时间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遗憾。
白雪柔也好,凌峋也好,竟谁也没做出不该有的动作。
但到底是遗憾更多。
之前衆人想方设法想要将这件事推到凌峋身上,无中生有,总是比寻根溯源来的简单,可凌峋虽年轻,心思却分外缜密,始终没让他们找到机会。
至今也无果。
若能拉下凌峋——
王府其他郎君,会需要他们的。
而凌峋最让他们头疼的,就是他不需要他们。
衆谋士都沉默下来。
一个人不管生前如何,死後都是一样的。
白雪柔满心悲伤,命人准备丧事,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等下午的时候,灵堂已经准备出来,丧事的信也都放了出去。
紧跟着,吊丧的人就陆陆续续来了。
郎澄来时,凌峋亲自接待,他已经快八十了,垂垂老矣,亲手为凌峥上了香,又对白雪柔说了声节哀。
“多谢。”白雪柔垂泪低语。
这是郎澄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到这位短短半年里便美名传遍长安的镇北王妃。
的确绝色。
只是不知,是否真的如看上去这般无害。
郎澄看了眼白雪柔,离开了。
白雪柔只是垂泪。
之後就是各位朝廷重臣,还有世家贵族们,谁也没有丝毫怠慢。
爱也好,恨也罢,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凌峥的去世,一同安安静静的躺进了棺材里。
应付了一衆话里有话的姨娘和兄弟等人,送走邬氏後,白雪柔几乎身心俱疲。
今天得了信来吊唁的人不少,看她的眼光要麽怜悯,要麽就是饶有深意——
前段时间才传出凌峥要停妻再娶郎家女的消息,没几天凌峥就死了,不管怎麽说,白雪柔都摆不脱嫌疑。
尤其是一衆姨娘和兄弟们,纵使知道有凌峋在镇北王爵位落不到她们身上,却还是因着心里的野心闹了起来,打着万一的主意,想着若能逼得白雪柔露出马脚,就能借机落下凌峥。
是以,这一天那叫一个热闹。
白雪柔早就料道,只是安静的哀伤,加上有凌峋在,一一应付了过去。
在徽音院养病多日的邬氏也出来了,这些时日她不爱见人,消瘦了好些,气色也有些差,虽然还是美,但有光彩照人的邬三娘在身边,到底少了几分颜色。
邬三娘一来,目光就忍不住落在了凌峋身上。
这个她暗自喜爱的少年郎,眼看着就要成为镇北军的主人,要做王爷了。
邬氏上了香,看向白雪柔低声安抚。
别人再怎麽怀疑是白雪柔动的手,她都是不信的。以己度人,凌纪安去时她几乎要跟着去了,凌峥和白雪柔多年的感情,她不信她会做什麽。
“多谢母亲。”白雪柔轻声,略有些哽咽,泪流不止。
邬氏为她拭泪,又安慰几句,这才离开。
邬三娘小心扶着她,待走远後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眼凌峋,却见少年正担忧的看着他的嫂嫂,心中微的失落。
邬氏微的拍了拍她的手,转头看着她如花般的容颜,想起这段时日的种种,心下对邬三娘和凌峋并不看好。
那个少年她也算有些了解,沉静温和,不难相处,但对女色也不知道是没开窍还是怎的,一直都没什麽兴趣,这些时日三娘没少往他哪儿凑,他都不为所动,显然是无意。
虽说男子心意不是一成不变,但如此却也能看出端倪。
说来也怪,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纪,三娘这样的没人都没有打动他,也不知凌六郎到底喜欢什麽样的。
凌家的乱子只是个开始,白雪柔知道,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那些有心人会想方设法的去找他们想要的所谓证据,然後拉白雪柔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