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吃饭!”他又不说了。
我越发好奇:“到底是什麽事儿,你说呗!”
他在饭前这样故弄玄虚,我着急了。
我跟他开玩笑说:“你不是有个儿子吧?”
“那倒没有!”
“那你是欠了钱?”
“也没有!”
“那是怎麽回事儿,有什麽不好说的!”
他眼睛看着饭桌,一脸正经地说:“我那方面不太好。”
“噢!”我笑了笑。我那时候还不知道那方面对男女感情丶对一个家庭的重要。
我说:“没事儿,能生个小孩儿就行了。”
他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
“吃饭吧!”他说。
不是我不要那方面,是我看上他了。我掂量掂量我自己,年纪也大了,外地人,没人给我张罗婚姻大事,我不可能再找一个这样工作不错丶外表齐整的人了。人无完人。我不能追求完美。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一个阳痿男人对夫妻感情的杀伤力有多大,还天真地认为那方面不好的男人,应该比那方面正常的男人老实一点吧。他看起来也确实老实。他不太爱言语。说起话儿来,有时还翘起他的小拇指。总之,我就这样认定了他。
这以後的晚上,我们经常一起吃饭,一起散步。
有一天,我们一起散步的时候,他问我说:“你们单位有个叫郝跃的,你知道吗?”
我说:“我知道啊。她比我早来一年。”
他说:“我之前跟她谈了一阵子。没成。”
我说:“你们怎麽认识的?”
他说:“人家介绍的。”
“那後来怎麽没谈成呢?”我问。
“她看不上我呗。她嫌我家是农村的,没钱,父母也没有养老保险,还嫌我年纪大,嫌我学历不如她。”他说。
我说:“我就喜欢农村的。农村的怎麽了。”
他说:“她跟你想法不一样,她家是郊区的,她家有钱,见的世面也多。”
我说:“什麽有钱没钱的,大家都在同样的单位上班,不都是一样的吗?是她拒绝你的吗?”
他说:“准确地说,是我拒绝她的。那时候,要过年了。我妈催我结婚。我年纪大了,想定下来,她不想。我就不再跟她纠缠了。我等不起。”
我们走到了广场边上,他说:“前面就是我们小区,我就住这儿。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房子吧。”
我们走到了他的房子跟前,他指着他家的房子对我说:“这就是我家。”他是七七年的,但有时候说话还跟个单纯的小男孩儿一样。我有点被他打动了。
我跟郝跃一起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问郝跃:“郝跃,你以前跟黄林军谈过吗?”
她说:“谈过。你怎麽知道他?有人给你们介绍?”
我说:“嗯。”
她说:“你跟他谈了?”
我说:“没有。你那时候怎麽跟他没谈成的呢?”
郝跃说:“我看不上他的条件。我是研究生,他学历是专科。他还是七七年的,年龄也太大了。他父母都是农民,没有退休金。”
我说:“他不是买房子了嘛?”
郝跃说:“他那房子是自己贷款买的,还欠着一屁股贷款呢。他到现在连车都买不起。他跟我见面,都是骑摩托车。他到咱们单位门口等我,我都觉得丢脸。我都是让他到大门儿旁边等我。”
我说:“你眼光真高。我就没你眼光高。”
郝跃说:“这不是眼光高不高的问题。以後过起日子来,你就知道了。过日子需要强大的经济後盾的。你要是觉得他行,你就跟他谈谈试试。”
我说:“郝跃,你那时候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吗?”
她说:“我那时候心情不好。我奶奶病了。他天天给我打电话,我觉得很烦。其实,我那阵子就是心情不好。如果给我时间长一点,我可能也就接受他了。”
一天,我在办公室里。他发来信息说:“郝跃问我,我是不是给跟你谈了?我怎麽回答她?”
我那时候,还是很紧张他,我把郝跃当成了情敌。
我说:“你们不是没有谈成吗?你们怎麽还联系的?”
他说:“是她跟我联系的。我又没跟她联系。”
我说:“你们两个藕断丝连,不干不净的,我最讨厌这样了。你们要是互相还有好感,你们继续好了,我退出,我不阻碍你们。”
他说:“你怎麽血口喷人。我什麽时候对她有好感了?我是好心好意跟你说一下。你非说我对她有好感。”
我说:“她是富婆,她有房子,我又没有房子。你当然对她有好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