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天色不早了,嫔妾是否……”
“回去?”
华妃挑眉,脸上挂着甜美的笑,眼里却是一片冰冷的深渊。
“本宫的规矩还没教完,贵人这是要去哪儿?”
“莫不是觉得,我这翊坤宫的门槛,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
富察贵人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再不敢多言半个字。
华妃重新坐回软榻,端起参茶,欣赏着那个在案前苦苦支撑的身影。
那股被甄嬛勾起的邪火,总算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让她浑身舒畅。
她忽然又开了口,声音轻飘飘的。
“对了,既然皇上喜欢你,你伺候的时候,可就要更用心才是。”
富察贵人手中剧烈一颤,墨汁“啪嗒”溅出几滴。
“没用的东西!”华妃厉声喝道,“你这样,还怎么让皇上尽兴!”
“噗通”一声。
富察贵人双腿一软,直直跪倒在地,手里的墨锭也应声摔在金砖上,断成了两截。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她哭喊着磕头。
“息怒?”
华妃缓缓走到她面前,用绣鞋尖儿,一脚踢开那半截断墨。
她居高临下,看着脚下抖成一团的女人,一字一句,仿佛淬了冰。
“捡起来,给本宫继续磨!”
“别以为磨一个时辰就够了,这宫里的规矩,够你学一辈子!”
富察贵人含着泪,颤抖着捡起那半截断墨,继续在砚台上画着圈。
手臂的酸痛早已麻木,只剩下灵魂出窍般的机械动作。
天色渐晚,殿内掌了灯。
颂芝上前轻声道:“小主,该传膳了。”
华妃瞥了一眼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至极的笑。
“传膳。”
“把本宫那道糟鹌鹑摆近些,让香气浓一点。”
“也让富察贵人闻闻味儿,省得她饿得手软,磨坏了本宫剩下的半块好墨。”
饭菜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与清苦的墨香混杂在一起,成了一种能把人逼疯的酷刑。
华妃慢条斯理地用着晚膳。
富察贵人站在一旁,听着自己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了一声,羞愤欲死。
用完膳,华妃漱了口,才懒懒地开口。
“颂芝,等贵人把这池墨磨好了,找个最精致的墨盒装起来,送到养心殿去。”
颂芝躬身:“是,小主。那……该如何回话?”
华妃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清晰地扎进殿内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就说,富察贵人感念皇恩,特意在翊坤宫,由本宫亲自指点着,为皇上磨了一下午的墨。”
“让皇上也瞧瞧,咱们这宫里的姐妹,情分是多么的深厚啊。”
养心殿内,苏培盛弓着身子,将周宁海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尤其是最后那句“姐妹情深”。
皇帝刚因青海战事而皱起的眉头,舒展开了。
年羹尧在前线为他开疆拓土。
年世兰在后宫为他“稳定后方”。
他这个妹妹,果然和她哥哥一样,是个能为他分忧、能办事的。
“华妃有心了。”
皇帝心情甚好,拿起一块枣泥糕,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放下。
“去,把朕库里那斛东珠赏给华妃。”
皇帝的声音里带着满意的嘉许。
“就说她协理六宫,办事周到,深得朕心。你,亲自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