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知枝疑惑地折返回去,见明烛靠在床头,闭目平复呼吸,听见脚步声才擡眼,“我没事。”
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霍知枝收回视线,果真走了,可事态重演,她刚换好鞋,卧室又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追来,声音响得直冲天花板。
她甩下刚穿好的高跟鞋,抱臂倚在卧室门框上,没好气道,“你到底想干嘛?”
明烛脸色很差,乍一看满脸红晕,那红却像沾在表面的血,怎麽也掩不住擦白的底色。
他又低低咳了两声,脊背却挺得笔直,像株遭了风雪仍不肯弯腰的雪松。
“我没。。。”
“行了行了别说了。”
霍知枝有点恼,又觉得有些好笑,明大总裁原来也有口是心非,耍起赖皮的一天。
她掏出手机,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当着明烛的面打电话。
“喂,肖教授,你早八有时间吗?帮我代门课,课件我等会儿发你。。。行,谢了,周末请你们两口子吃饭。”
她挂断电话,撇撇嘴道,“这下可以了吧?”
明烛面容似乎缓和了许多,声音也更温醇,“其实。。。你不用这麽做。”
霍知枝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不这麽做,万一你把自己咳死在床上呢。”
明烛默了默。
她也懒得揣摩他的小心思,举起手机晃了晃,“我去书房工作,有什麽事儿就给我发消息。”
她刚工作一会儿,门铃就响了。打开门,狭窄的走廊里赫然站着四五人,前面两个穿白大褂的应该是医生,後头几个西装革履,看上去是公司的人。
“太太。”
“太太早。”
。。。
衆人识相地一一和霍知枝打过招呼,她也懒得纠正称呼,放人进去了。人群一股脑地涌进卧室,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霍知枝没去凑热闹。
既然医生已到,自己便可以功成身退了。她提起背包,站在卧室门口冲里道了声,“你们忙,我先走了。”
卧室里,明烛低低环视一群,眼神不怒自威,医生立刻福至心灵地冲了出去。
“太太,太太!留步!”
霍知枝好脾气地抿抿唇,“怎麽了?”
“明总现在的情况不太好,身边离不开人照顾啊!”
霍知枝目光扫过一圈衆人,“你们不都在这儿呢?”
“我们。。。我们。。。”
医生讪笑两声,“我们待会儿还有别的病人,就得走了。”
霍知枝目光扫过满屋下属,扬了扬下巴,“那你们呢?”
下属们赶紧举起文件,一个接一个默契十足。
“我们是来给明总送文件的。”
“送完就得走了。”
“等会儿还得回公司加班。”
“留不了一点。”
霍知枝气笑,“那只有我能留下来?”
一屋子人齐齐点头,眼神恳切,齐声道,“只有您了。”
霍知枝要是现在还没看出来是谁在指使,那就真枉费她这博士学历了。
人群战战兢兢地围在明烛床边,不敢贸然插言,霍知枝也不愿为难这些打工人,让了一步,道,“行,那你们走吧。”
人群如潮水般褪去,霍知枝垂眸发了个短信,收起手机,走进床边。
明烛看着已经好多了,倚在床头,暖黄的小夜灯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勾勒得格外柔和,却也映出他眼下的淡青。
“不过是场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