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抱着胳膊,“按一般的小说和漫画剧情来说,不都是死后突然意识到自己曾经看错了人、又或者做错了选择之类的,害得自己和亲人朋友死的死伤的伤,结果波动的心情和强烈的渴望呼唤醒某个远古的、不可言说的存在,实现你‘如果能重来一次就好了’的心愿。……而且你在天台上,也说了类似的话吧?‘重来一世’什么的,関你就是很喜欢把真心话藏一点在玩笑话里。我有的时候也很好奇,你在说完自己的笑话、回到家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该不会有偷偷掉眼泪吧?”
好、好狠毒的直球男!
我欲哭无泪道:“我干嘛要偷偷掉眼泪,不被你们看见岂不是都浪费了?”我叹了口气,“我真的没有死,而且我个人认为你们完全不用知道根本不会来的那个未来啊!因为除了萩原你,其他人的死亡时间节点根本对不上……对不上?呃,应该说,讲不通更合适点。”
萩原‘嚯’地起身:“其他人?如果就按関你说的,未来的你没有出事,那为什么要用其他人指代仅一个人的松田?你真的没有出事吗?又还有谁会遭遇生死的危机?”
我幽怨地开口:“……建议引进米兰达警告,对我这种嘴上没把门的家伙比较友好。”
诸伏笑道:“你刚刚还说ZERO呢,也改改自己在安全的环境里提不起警惕心的毛病吧?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咳,不这么没戒心呢。”
“你怎么在帮関转移话题?”松田来回地打量我和诸伏:“其他人里有景老爷?在刚刚関说漏嘴的时候,景老爷自己也意识到了吧。”
“咳咳咳咳、”我一脸虚弱的躺进被窝,“我有点不舒服,先下了,下辈子见。”
“我去叫医生、”诸伏正准备起身离开,就被萩原拦下。
萩原咬牙切齿地笑着:“医生说他什么事情都没有,你也好好坐下吧!”
诸伏:“哈、哈哈……”干笑着坐下了。
又是一阵死寂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松田扁扁嘴:“按照関和景老爷的反应来看,我们的顺序是萩、景老板、我然后才是见证了一切发生的関,是这样吗?”
“……还是由我来解释一下吧。”我搓了搓脸,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唉,不是的。我真的没有死;而顺序的话,就我所知应该是萩、阵平和景。我所说的讲不通也就是在这里……萩的话,我们现在应该都知道了,是由当初那起十亿元勒赎案造成的;阵平是四年后的同一天,但奇怪的是讣告上,阵平的职位挂在搜查一课;
“再然后就是景,杀了景的人虽然也在几年后死去了,但问题在于,那个人明明也算是警察……我不太了解卧底的情况,但我觉得那人虽然性格跟我哥哥一样不讨喜,却不像是踩着其他卧底的尸骸当向上的天梯的人。这就是我觉得没什么必要了解那不会来的‘未来’的原因。”
“…………………………”怎么耳边只有风搔动树叶的‘簌簌’声音。
我面无表情地环顾一圈:“你们非要我说的啊,倒是给点反应吧。”
“我、”萩原喑哑着嗓音开口,却在出声后没能再讲一个字,又把带着发红眼圈的脸埋进自己的手臂间。
“搜查一课?”松田神色坦然,“啊,说起来,四年前没能抓到那个炸弹犯,我有生起过自请去搜查一课调查这个案子的心,虽然只有一瞬。但如果那时候……这种躁动的心情,可能就不会只维持一瞬了吧。”
这人微微带笑说着话的面容与曾经报纸上讣闻栏里的照片逐渐重合,只是那报纸上印刷的黑白照片散发着新鲜的油墨香气,而年轻面容的主人却早早地故去了。
我撑着下巴问道:“你有参加过追悼会吗?”
松田疑惑歪头:“什么?”
“追悼会是大家聚在一起怀念逝者的聚会吧?我有过类似的经历。”我对松田笑了笑,“也是有关于一位警官先生的,我那时候……很巧合地走到了他被众人回忆着、惦念着的现场。”我的眼神飘忽地望向窗外,“每一个人都记得他,这很奇怪。有点像你在街边看到美食广告,忽然想起某位无法再见面的老友也喜欢吃。”
诸伏好似意识到了什么:“他们是怎么回忆他的?”
他们……我听见有人向他道别,让飘荡着不知所踪的魂灵结束最终的任务;也有人用讥讽的声音吐出祝福:不要再冠冕堂皇地假装自己是英雄了!
我恍然回神,失笑道:“现在想起来有点好笑……有不知情的新人,在伪装的时候选了一幅墨镜和黑色卷毛假发,而被带他的刑警小姐训斥了。”我摊摊手,“我偷偷听完全程,似乎那位刑警小姐担心忧虑着,这造型会不会是死神指定了下一位客人的预兆。”
我看着松田取下墨镜,开始用那微妙的神情翻来覆去地摆弄把玩墨镜,于是问道:“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换个饰品?”
松田哼笑一声吐槽道:“那我不是还得去拉直自然卷?”
我闭上眼睛,试着掩藏自己的泪水:“让人家刑警小姐对墨镜卷发PTSD,自己倒是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呢。”
“不是你说的吗?那些只是不会到的‘未来’,你也该把这话对你自己说说吧。”松田道。
“我可没有因为这个‘未来’担心过。”我咽下泪水,又一派风平浪静地抬头。
诸伏:“……所以……”
我觉得我们现在是在玩天黑请闭眼,萩原那家伙偷偷埋下头不发一语后,连诸伏也在此刻重重地閤眼,还将右手掌心抬起、掩盖住他秀丽的眼眉。
一直闷不吭声的萩原,终于在此刻抬头,通红还挂着泪珠的下垂眼凝望着松田:“……我想说的话,你都明白的吧。”
“啊、久等了。”松田忽然非常不合时宜地痞笑道,“那时候我们应该可以一起打桥牌了吧?也不知道天国有没有模型和跑车卖呢。”
我呛咳:“即使是社交苦手如我,也觉得安慰人的话,这句应该不能被列入其中。”
萩原却笑逐颜开:“阵平酱,你真的好可恶啊!”他带着哭腔这么说道,还抬手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
我下巴落在病床上:“………………行得通?!”
第153章Chapter153。
Chapter153。
“真的假的?”我伸手戳了戳萩原的脸颊,“这就原谅他随随便便偷偷自己任性地死掉的事啦?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小心眼,会对这种事情生气?”
诸伏抹了把脸,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他刚刚有没有哭过:“好长的定语……你刚刚不是说你只是路过、只是听说吗?如果只是萍水甚至没有相逢的人,你会这么在意吗?不是你的性格。我也觉得你很可疑,我投松田那个‘唤醒远古存在,交易换得重来一次’的假说一票。”
松田也伸手拍拍一脸傻兮兮表情的萩原脑袋,附和着诸伏的话:“就是啊,而且按你的说法,我先不提景老爷的事,就说我和萩——时隔四年,你就能这么精准地两次看到我和他的讣告吗?”
“咳咳咳咳、”我抱着头倒回病床,“我、这个……这个是我个人上不得台面的习惯,没必要问得那么仔细吧呜……”说到最后,我开始呜咽,然后把头埋进被褥里掩饰没有一滴泪水的眼角。
可惜这根本逃不过松田的法眼,他伸手一薅,就把我连同被子从床铺上拉起身来,接着腾出一只手扶起枕头垫在我的后背,最后徒留我傻愣愣靠着枕头、抱着被子,接受这三人的瞩目:“……………………呜……”我咬着被角,做最后的挣扎,“这是隐私!我真的只是很单纯地看见了、记下来了,仅此而已。”
“我们不是朋友吗?”松田抱着胳膊,一脸不忿,“交换?”
我摸摸下巴:“唔,用什么换?”
我和松田对视一眼,电光火石之间我们二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萩原。
松田痞笑道:“可以吧?”